第39章 明里金创暗里毒_霜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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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明里金创暗里毒

  慕容哀此举可谓狂放,亲厚之人当然不在意,而周围诸人却是素有仇怨的,看在眼里自然厌恶非常。

  圆真在红叶山庄就是吃了慕容哀的亏,本就憋了一肚火,此时更是大怒,叫骂道:“柳葆芝,你这恶贼!这许多年来你认贼作父,替魔教祸害中原正道,如今做下连环血案不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恬不知耻。”

  慕容哀眼瞳缩了一下,脸上陡然结了层冰。燕轻裘知圆真的话触到了慕容哀最刺痛的旧伤,依这人的性子,只怕立刻便要发作。他来不及细想,连忙伸手拉住慕容哀,低声道:“一个莽和尚,又是大哥手下败将,莫与他一般见识。”

  慕容哀冷哼一声,踏出半步又退了回来。

  燕轻裘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然而又想到:在红叶山庄中慕容哀之身份已教不少人晓得,今天却只有这圆真大胆叫嚷,而其余人等仍以现用名呼之,不知那事到底在江湖上是否还未传播开来。按理说如此惊天大事,江湖上凡有些灵通的便早该略有耳闻才对,却连峰伯打探时也未曾提起过,未免奇怪……

  可惜他来不及细想,便见唐旭制住了圆真叫骂,又转回头来问道:“慕容左使既然自认不是凶手,请问又是何人害了拙荆?”

  慕容哀回剑入鞘,道:“杀害大奶奶的人武功不算太高,剑术也是平平,然而轻功极其了得,所以才能及时脱身。”

  唐旭冷笑道:“拙荆虽不如慕容左使这般剑术高超,却也蒙江湖朋友看得起,推为暗器第一人,怎么会被三流杀手暗害?左使这话,委实让人难信啊……”

  慕容哀淡然道:“这也不奇怪,唐大奶奶当时中了剧毒,半分内劲都使不出来,又吃了酒,根本无法发出暗器,便是寻常武夫也能杀了她。”

  这话一出,举座皆惊,一时间竟无人说话。燕轻裘也心中大骇,然而想到尸身上那股味道,顿时电光石火地想到一人。

  只见唐旭也失却了冷静,双颊涨红,白须颤动,追问道:“中毒?你怎会知道是中毒?”

  慕容哀侧身让出路来:“老先生且自己看看。”

  唐旭半信半疑,却仍走上前去,伸手在亡妻脉门上一按,用银针插入尸身咽喉,取出来时在鼻端一闻,脸色登时又是一变。

  原来银针入肉虽未变黑,却沾了血,那血腥气转淡而香气转浓,正是毒物的性儿。唐旭也是使毒的行家,知道这毒隐秘而难以觉察,虽然闻上去略淡却能盖过血之本味,体表上却丝毫没有异状,称得上极高妙了,必来自于高手炼制。

  然而蜀地之中,又有谁制毒能强过唐家?莫说西川,便是放眼中原,不光能胜过的没有,即便是相当者也寥寥无几。

  唐旭将银针用白绢包了,递向身后,立刻便有两个长老起身拿了银针退下——想必立刻追究来由去了。

  唐旭回头看向慕容哀,面上神色不但未有丝毫缓和,反而更是疏离:“老朽眼目昏花,竟未看出有如此奇毒。这毒非但唐家人未曾见过,只怕江湖上也鲜有耳闻,不知左使知道些什么?”

  “别的倒不知晓,不过此毒施放时无形,中者也不觉有异,只是内力完全消散,须得一两日后才能恢复。”

  他这一说,周围立刻有人暗暗催动内劲,觉察无恙才纷纷放下心来。

  唐旭也运气试了一试,并未发觉中毒之相,随即定了神,又干笑两声:“从前只听说慕容左使剑法了得,却没想到连毒药也精通得很。“慕容哀怎不知其试探之意,倒也不隐瞒,直说道:“我对毒药一窍不通,只不过刚来成都时教人暗算,中过这毒。”

  “何人施毒?”

  “春晖巷子中有一药铺名为‘济世堂’,那姓杜的掌柜曾用此毒。”

  唐旭捻须摇头:“左使的意思是,一个寻常药铺掌柜能用这样的毒?老朽久居成都,竟从未听说过。却不知其他同门可有耳闻?”

  唐家长老与门人都齐齐摇头,有人笑道:“慕容左使若要扯谎,也该说得圆些才是。若有如此制毒施毒的高手住在成都,唐门怎会不知?”

  慕容哀哼了一声:“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岂只这一件?”

  唐旭听出端倪,忙道:“莫非慕容左使知道那用毒高手的底细?”

  慕容哀看了燕轻裘一眼,才对唐旭笑道:“若我猜得不错,那人便是贵派的弃徒——肖春笛。”

  方才一连串问答,早已经如夏日撼天雷,一个接一个地震得堂上诸人惊诧万分,然而最后那一句话,却更骇得唐门的人面色如土,连一众宾客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圆真脾气火爆,当即便骂道:“奸贼又在胡说八道!那肖春笛习练魔功,早被唐门废了撵出去,这许多年没有任何消息,说不定已经死了。你要脱罪嫁祸,也该找个更好的,这般说来,哪个能信?”

  慕容哀也不动怒,懒得理睬他,只看着唐旭:“死没死的老先生应当晓得,越是匪夷所思的,到头来越是确凿无疑。”

  唐旭背过身去,沉默不语。燕轻裘跟着拱手道:“老先生明鉴,关于唐大奶奶之事,我与慕容兄所知的已经全说了,望老先生再多多查验,切莫因一时之气而放过真凶。”

  此刻人人都看向唐旭,圆真脾气火爆,生怕唐旭信了慕容哀的话,嚷道:“唐大官人,这二人巧舌如簧,只怕另有所图,切莫偏听偏信啊!”

  他这一带头,唐门中人也纷纷鼓噪起来:

  “正是呢!三言两语便要洗脱罪责,未免轻巧!”

  “说了这许多,谁知是真是假?”

  “若是肖春笛留在成都,我等怎会不知?可见是胡诌!”

  ……

  唐旭缓缓抬手,压下门人议论。燕轻裘见他面目上恢复了最初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便知不妙,果然,只听得唐旭又磔磔笑道:“诸位不必担心,慕容左使何等身份,怎能说些混话来哄骗于老朽?然而既然左使说拙荆为肖春笛下毒暗害,那么还请暂留此地,等老朽将那贼子捉回,当面对质。”

  慕容哀眉头微微一皱:“那人早已不在‘济世堂’,这个时候去捉,能捉到什么?”

  唐旭又道:“左使既然说了凶手,又说抓不到人,岂不是怪哉?莫非左使自觉说一席话便可安然离去?”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暗暗摸住了兵刃,相互传递眼色,只待慕容哀一翻脸,便要一齐动手。

  孰料慕容哀却坦然道:“我并未打算说完就走。我既然已将晓得的告诉老先生,自然也要偏劳老先生告诉我一些事。”

  唐旭略略皱眉,却故作大度地说道:“左使有何要问的,但说无妨。”

  燕轻裘并不知道慕容哀打算,他心中疑虑比起堂上任何一人来是只多不少,饶是他与慕容哀如此亲厚,此刻对他所想所做也有些猜测不透。只隐约觉察他来到唐门,果然并非单为唐大奶奶被杀一事,却不知为何之前未曾说破半点口风,莫非是来不及知会么?

  只听得慕容哀向唐旭问道:“老先生既然世居成都,当觉察近日来武林人士都云集此地,然而又大都隐匿行藏,不知意欲何为?”

  唐旭笑道:“左使问这样的话未免奇怪。老朽虽住在成都,却不过每日在自家院落里消磨时光,又怎知江湖朋友为何而来?”

  “那外面的暂且不论,这里的诸位莫不是唐门邀约,又有大事,怎会出山?”慕容哀朝堂上宾客笑了一笑,又道,“除开圆真大师从前见过,别人我都不熟,然而其中三位却猜得出身份。”

  他略顿了一下,道:“那位身着黄袍的老人家,腰间缠着一条铁索,莫不是‘淮南锁魂鞭’顾翼挥?那位身着短衫,双手都戴着金环,且赤了双足的夫人,莫不是苗疆毒仙子刀兰花?还有最后一位,白发披肩,三缕美髯却黑亮非常,当是‘龙须将军’谢添福。三位与我教中长老都有过交手,近二十年来未曾踏足江湖,难道唐大奶奶请来了,不过吃酒叙旧而已?”

  这话刺得那些宾客脸上变色,一时间无人应声,被点出姓名的三位更是坐不住。那刀兰花乃是苗女,很是泼辣,见慕容哀直指自己,随即便骂道:“你这小子好不懂礼数,奶奶我要做什么,岂是你管得了的?要来拿我的罪,且先问过我药筒里的宝贝们!”

  慕容哀冷冷一笑:“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求夫人答一句话。”

  刀兰花厉声道:“你要说便说。”

  慕容哀双目中陡然涌上一股戾气,道:“二十年前,夫人可在白道围攻浮月山庄时,也出力相助?”

  刀兰花悚然一惊,却不示弱,唾道:“你这小子果然是柳家余孽!不错,奶奶我的确去了浮月山庄,可惜只来得及与你家收尸。你这小子若有良心,倒该谢我。”

  慕容哀冷笑:“我却觉得夫人应该多谢我才是,若不是我让夫人知道柳葆芝到了成都,夫人怎会接受唐门邀约?”

  刀兰花脸色微变:“呸!你又知道我为何来此?你算什么东西?”

  慕容哀森然道:“夫人二十年前为何去浮月山庄,二十年后就为何来到此地!”

  燕轻裘听到此处,一时间对了对前后因果,立刻恍然大悟——

  红叶山庄内慕容哀表露了身份,早已经被在场诸人记下,司马父子不能明着大肆宣扬自己败于“魔刀”之手,却管不住柳家有人幸存这个消息传扬出去,说不定还要推波助澜。于是乎,慕容哀的真身多多少少让武林中人晓得,他大败五大世家和少林武当的几位高手,力克群雄,救走燕轻裘,这样的功夫可谓惊世骇俗。但凡晓得当年底细的人,难免不会想到《天魔经》与叱魂功上去。但当年争夺秘笈之事秘而不宣,如今再起风波,用意仍然不能明说,于是各方人等只得偷偷摸摸查找线索,终于汇集到了成都。

  燕轻裘听峰伯说道,各方武林人士来此,却摸不清意图,如今慕容哀这么一说,顿时清清楚楚了。然而他却不知慕容哀一路之上,如何透露了讯息,却保得平安抵达?他又怎样瞒住自己,不给半点口风?

  此刻慕容哀仿佛知他心意,转头一笑,低声道:“绝尘不可怪我!这一路上我不过在那些蠢才面前稍稍显露武功,亮亮快意秋霜而已,他们便自然跟了来。路上宵小众多,打发开倒也容易。绝尘当时身体不适,我未敢多说,如今绝尘要骂要罚还请过了此节才是。”

  燕轻裘听他一五一十说了,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倒是头一次发觉此人也有些无赖品行。

  但转念一想,莫非慕容哀在红叶山庄亮明身份也是早有所图?若当真如此,他之心机远见,又令燕轻裘大吃了一惊。这般以己为饵,做得极其狠绝,必然有大决心,却不知最终又是为了什么?

  此刻堂上情势,容不得燕轻裘对慕容哀细细审问。他看那人嘴角浅笑,不免微恼——这可真是先斩后奏了。

  其他人哪里知道慕容哀与燕轻裘之间的小小波折?刀兰花只见他二人低头私语,方才又教慕容哀揭破了来蜀地的真相,一时间脸面上颇不好看。她心头毒起,恨恨地抖一抖手,便听得双腕上金环叮叮当当一阵响。这从来都毒仙子要杀人前的过场,众人顿时心中一凛,暗中等待,准备一场恶战。

  慕容哀却不看那刀兰花,只对唐旭道:“方才我问的话老先生不答,我便自己猜了。如今看来,我猜得倒也算准。”

  唐旭脸上笑意已尽,陡然现出一片阴森神色:“老朽明白了,慕容左使今日来是问罪的,说什么言明真相,却都是托辞,要想法儿入了我唐门才是正理。”

  慕容哀大笑道:“老先生勿怒,这唐门我是要来的,请不请我都无妨。不过我想见的人,却或早或晚定会来此地。”

  唐旭道:“你说的是哪个?”

  慕容哀冷冷哼了一声:“司马彻寒、司马笑,谁与老先生见面的,何时见过面,就请不要再隐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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