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魔鬼的同行者②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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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魔鬼的同行者②

  南境,帝国最富饶的地域。

  茂盛的森林,幽静的湖水,肥沃的土地……可以说,坐落在南境的领地,几乎不会出现任何资源匮乏的问题,生活在这里的帝国子民,是帝国其他地域的平民们无比羡慕的幸运儿。

  虽然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仍然存在,但起码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能过上较为安乐祥和的生活。

  只是今天,这批幸运儿中……要出现一些可怜的不幸之人了。

  皇宫大殿内,高举王座的艾菲桑徳正托着侧脸,饶有兴趣地凝视着展现在她与群臣眼前,可以呈现出立体场景的巨大光幕。

  一场仅仅只是为了敲打伊沃拉,本没有任何理由发生的无意义战争,就要开始了。

  到这个时候,暴虐的皇帝似乎还真提起了些许兴趣,长年在源焰中沉眠的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取悦自己过了,因而她暂时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女儿身上移开,专注于这场战争中。

  “安瑟。”

  王座上的苍老女人低笑起来:“告诉我,这两个领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被你选中,有幸为我献上这场演出?”

  王座下的安瑟微笑着颔首,他轻轻挥手,光幕往左边移去,庞大的黑甲军团呈现于众人眼前。

  “这边是得到以太院支持的灵湖领。”

  安瑟一边说着,一边将光幕放大到军团大后方的军营里,很快,一个样貌英俊,但神情凝重而沧桑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画面里。

  “罗拜厄·灵湖。担任灵湖伯爵已有二十三年,整个南境大多数贵族都对他有不错的评价,是个十分为领民着想的优秀领主。”

  “而另一边……”

  光幕上的画面飞速移动变幻,很快出现了另一个同样相貌极佳,但年轻许多,且看起来颇为紧张的青年。

  “凯拓莫托·沃森。在父亲暴毙后刚上任的沃森伯爵,年轻,有能力,有野心,手腕不错,同样希望自己能有一番作为,造福自己的领民,前途远大。”

  简单介绍完这两位领主后,安瑟转头看向艾菲桑徳,微微躬身:“既然陛下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那么我认为,只是挑选两个符合您要求的领地,是远远不够的。”

  安瑟轻打响指,巨大光幕上的画面再度变幻,呈现出一处弥散着诡异淡青色雾气的区域。

  “这是灵湖领的核心区域,以太地脉最富集的地方。”

  年轻的海德拉将视线移到贵族队伍中最前列的一个老头子身上:“大概一个多月前,源树大公在灵湖领做了个小小的实验,但这个实验有些,嗯……失控了。”

  “是失败了。”

  拄着拐杖,身子微微佝偻的老人笑了笑,但当笑容在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苍老面容上浮现,看起来比不笑还吓人:“安瑟不必这么给我面子……你一说灵湖领,我就想起来那件事了。”

  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个实验污染了灵湖领的以太地脉,容易使灵湖领出现各种异常生命体或是魔物,而且目前没法根除,不过我答应过罗拜厄,会派人驻守在灵湖领,替他处理魔物的问题。”

  安瑟点了点头:“这就是灵湖领目前的困境,而沃森伯爵那边,事情就简单很多。”

  画面上呈现出一座十分气派的城堡,安瑟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他的父亲死于不值得在此提及的阴谋,我们的沃森伯爵在上位时自然受到了很大压力,他的敌人想方设法给他制造困难,沃森领内部现在也不得安生,十分混乱。他受难于此,正需要一个能让他同时解决所有问题的机会,所以……我代您给了他。”

  年轻的海德拉转过身来,朝王座上眼神越发明亮的皇帝行了一礼,笑容温和:

  “一场纯粹出于强迫的战争,充满着令人生厌的无趣迷茫。既然要让您得到满足,那最起码……战争双方,都应该有一个明确能催动他们彼此厮杀的理由才对。”

  “而恰好……这场战争的双方,都有为之死战的理由,我想您应该能看得尽兴,陛下。”

  他的所作所为和所行所言,假若抛去表现,分明就是个为了取悦皇帝的弄臣才会做的事情。

  可除了王座上那位日渐昏聩,被混沌与疯狂侵蚀理智的皇帝,能站在这里的所有贵族,大臣,没有一个人把王座下的那个年轻人,当作什么可笑的弄臣小丑。

  他们有着无比敏锐的嗅觉,这份嗅觉在告诉他们,安瑟·海德拉在这场游戏中,必然不是被迫接受皇帝命令而行动的人。

  ——他绝对不是为了取悦皇帝,才做出这种严密到令人发指的安排的。

  这两片领土,这两个领主,看起来完美符合皇帝的观赏需求,但能混迹在帝国最高政治圈层的老怪物们,绝不会认为安瑟的安排仅此而已……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和目的。

  他在暗中谋划了什么,又在追求什么?所有人都想搞懂,但当然不可能是要以此作为威胁,而是希望能够借着这份了解,尽可能和这位年轻的海德拉走到一块儿去,最不济……起码也要不站在他的对立面才是。

  当然了,这只是群臣与贵族们的考量,只是想要熄灭女儿那嚣张气焰,只是想欣赏一出好戏的皇帝陛下并不会想这么多,也不需要想这么多,她只是愉快万分地大笑起来:

  “好,很好!安瑟,我知道你永远不会让我失望。的确……只有双方对厮杀的需求是发自内心的,这场战争才足够有趣。”

  艾菲桑徳嘴角上扬着挥了挥手:“那么,让他们开始吧。让我看看……”

  她瞥了眼神情阴郁的伊沃拉,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的女儿,究竟有了怎样的作为。”

  一天前,沃森领。

  气派的城堡内,凯拓莫托·沃森热情地接待了巴别塔的成员,尽管他们的脸色基本上都很难看,但他也依然努力在活跃气氛。

  “巴别塔的发明,我用过不少。不得不说,诸位在超凡领域的确有非同寻常的认知和见解,尤其是在基础以太应用这一部分……拓宽了太多太多层次与方面,我认为其中有很多是能够改变——”

  “伯爵阁下。”明芙萝打断了他的话,“请问你能拿出多少超凡者参与这场战争。”

  “能在这场战争中真正起到作用,大概有两百多人。”

  见对方没有半点领情的念头,凯拓莫托也只能苦笑着说:“包括雇佣兵在内,这已经是我能拿出的所有超凡者了。”

  “说实话,我,还有沃森领的超凡者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这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战争,这个字眼对帝国的子民来说太遥远了。

  即便秩序崩塌,遍地混乱,帝国内部也鲜少能发生可以用“战争”来形容的争斗。

  超凡者们自然也无法理解,搞不明白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究竟该做些什么。

  能做的……大概也只剩下纯粹的杀戮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

  沃森伯爵轻声叹息道:“灵湖伯爵愿意以一次正面交锋来决定胜负,这场……荒唐的战争,应该不会威胁到我的子民。”

  “……什么?”

  在其他巴别塔成员都面露喜色之时,唯有明芙萝微微皱眉,发出疑问:“你确定对方这么说过吗?”

  凯拓莫托也不解于明芙萝的态度,他在微愣神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的,这是灵湖伯爵和我达成的约定,我们双方都以一场正面交锋来决定胜负,不让战火蔓延到整个领土,伤害无辜彼此的子民。”

  明芙萝霍然起身,眼神和语气冰冷无比:“你答应他了,什么时候?”

  沃森伯爵看着明芙萝的表情,神情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对:“怎么了,泽格小姐,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知道以太院给了他们什么?”

  凯拓莫托苦笑道,“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明芙萝扭头看向和她一起来的亨德瑞克:“没有人通知他械装的事吗?”

  亨德瑞克默然无言。

  在所有人都已经默认必败无疑的情况下,一帮学者,哪还会有心情去关心其他能左右局势的东西呢?

  “……”

  明芙萝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凯拓莫托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上当了,伯爵阁下。”

  “……什么?”

  “黑骑士,也就是以太院支援给灵湖领的武器,在正面战场上最能发挥作用,它的装甲,它的武装,都是为了在正面带去毁灭而设计的。”

  “……而尼德霍格最不适合的就是正面交战,时间紧迫,我们还没能发掘出它的更多功能,现在的它过于脆弱,就连战斗的余波都能将其摧毁。”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神情无比凝重的沃森伯爵:“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但起码……”亨德瑞克忍不住出声道,“起码领民不会受到灾祸,对吧,伯爵阁——”

  “不。”

  刚才还在感怀领民得以保全的沃森伯爵面色阴沉:“假如输掉这场战争,那么一切就没有意义。”

  明芙萝瞥了眼神色僵硬的亨德瑞克:“他比你理智得多,亨德瑞克。”

  这人为什么在最开始摆出一副关心领民的样子,明芙萝心里再清楚不过。因为他不是在乎领民,他只是不想在自己取胜后,获得两片满目疮痍的领地。

  并不了解以太院能给灵湖领提供什么帮助,并不知道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完全不公平的沃森伯爵,曾以为自己有所胜算。

  因为没有谁会觉得,那位皇帝会恶劣到挑起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式战争。

  所以,认为自己有所胜算的沃森伯爵,同意了对方的请求,算是在一定程度上保留自己的利益。

  但当这种可能性陡然直降时,他就要做出选择,开始舍弃了。

  而显然,沃森伯爵是那种能为了胜利,而舍弃掉原有利益的人。就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假如输掉,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说到底,不过是价值的选择而已。明芙萝心中这样想。

  “泽格小姐。”

  年轻领主也不再装出什么温和好客的模样,他面色阴沉:“有补救的办法吗?”

  “没有,想出尔反尔也不行。”

  明芙萝面无表情地说道:“假如你选择逃避,那在皇帝眼里就已经输了,因为那‘不好看’。”

  这冷冰冰的“不好看”,让沃森伯爵的脊背微微发寒。

  “而且,不只是皇帝,大皇女也不会放过你,她不会接受……算了,你应该也不清楚这后面是怎么一回事,说给你听也没意义。”

  “……该死!”

  青年一拳锤到桌上,破口咒骂道:“罗拜厄这个虚伪至极的小人!竟然用所谓的领民作为幌子……该死的混账!”

  亨德瑞克和其他来自巴别塔的成员已经麻木,而明芙萝对此则无动于衷,静静等待着沃森发泄怒气。

  好在这位在安瑟口中评价颇高的年轻领主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他深呼吸了一下,无比诚恳地对明芙萝说:

  “泽格小姐……我相信您也绝对不希望巴别塔就此失败,您有什么需求,我一定竭尽全力做出配合!”

  “……”

  明芙萝微微低头,灰白镜框里的镜片掠过一道道流光,短暂地沉默后,她抬起头来,对沃森说道:

  “我目前能得出的最优解,需要你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没有不付出代价的战争。”沃森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好了。”

  “很好。”

  明芙萝也不再多说什么:“明天,按照我的安排做,我们的胜算并非全无。”

  她很高兴,自己现在的合作者是个懂得选择的人。

  假如在这个当口,还犹豫不决,无法做出决定,那明芙萝也只能认栽。

  但既然对方对于做出牺牲没有任何犹豫,那么……眼下的劣势,也未必不能扭转。

  她不能输,也不会输。

  这场战争中,以太院与巴别塔都有人驻留。

  前者,是为了更进一步观察认知黑骑士在战争中的效能;而后者……

  后者,大概只是尝试对某个人的思想,做出最后的改变,或者说在为最糟糕的那一刻到来之际,提前做好准备。

  “……泽格小姐。”

  沃森伯爵紧握着手中的黑色圆环,脸上满是化不开的凝重:“真的……只要按照你说的做就好了吗?”

  明芙萝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冰冷:“话在之前我就已经跟你讲清楚了……算了,我最后再重复一遍。”

  “因为时间限制,现在的尼德霍格离完美还很遥远,它依然存在诸多限制和负面效果,也并不够稳定。为了战胜械装,我们采取了很多十分激进的设计,作为操纵者的你很有可能会被它反过来啃噬以太,破坏身体,损毁灵魂,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直接死亡,但是——”

  “但是,我能胜利,对吗?”

  沃森伯爵如此说道,脸上的沉重之色逐渐褪去。

  “没错。”明芙萝点了点头,“尼德霍格绝对能凿穿黑骑士的装甲,只要接触到它的以太回路,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前提是,你能撑到那个时候,并且让尼德霍格集群在接触黑骑士时,处在高度完整的状态,至于怎么保持尼德霍格的完整……”

  她推了推眼镜:“我们昨天,就已经商量好对策了。”

  “没错。”

  沃森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漆黑的手环戴到自己的手腕上。

  一瞬间,整个手环直接死死锁住了沃森的腕部,并且有肉眼可见的细密黑线,自手环从各个方向往他的手腕蔓延。

  倘若仔细看去的话,那一条条密布接触的“黑线”其实根本就不是线,而是无数条密密麻麻的……虫子!

  “感觉怎么样。”明芙萝凝视着沃森的手腕,镜片浮动着流光。

  “……不太好。”沃森的表情有些扭曲,看来他承受的痛苦远强于现在口头言语。

  “必要的链接建立环节,灵魂被啃一口的感觉确实不好受,但能正常操控尼德霍格就可以,做得到吗?”

  青年领主深吸了一口气,细密的“黑线”从手环上飞离,在空中形成一大团弥散的黑雾,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黑雾,下意识伸手触摸,但立刻就被明芙萝拍开了。

  “它们现在没有被做出别的限制和设定,除了接受你的命令外,就只有进攻本能,不想死就别乱动。”

  “这到底是……”沃森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着,“这到底是……什么?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多出了一部分,可以随意……”

  “昨天已经跟你解释得够清楚了,现在没工夫再重复一遍。”

  明芙萝的语气已经有些厌烦,其实本来应该在昨天就让沃森使用一次尼德霍格,但现在的成品在使用过一次后就会迅速失去效用……说到底,还是时间不允许他们做出更好的成品。

  “记住。”她盯着沃森,再三强调,“你唯一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将尼德霍格送入黑骑士内部,只要能够达成这一点,胜利就近在咫尺。”

  似乎已经掌控好尼德霍格的沃森点了点头,他兴奋至极地指挥着体型微小而数量庞大的炼金虫群上下飞舞,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很快便让尼德霍格集群四散飞去,消失在空气中。

  “那么,我就去前线指挥作战了……呵,虽然没有经历过所谓的战争,但如果有它的话,有这种杀器……”

  脸上满是兴奋的沃森,迅速赶往前线,而明芙萝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转头对亨德瑞克说:

  “走吧,去找个合适观察的地方,不要浪费这个测试尼德霍格效果的机会。”

  “……明芙萝。”

  亨德瑞克的神情无比复杂:“你就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明芙萝微微蹙眉:“我以为我们很早就已经结束了这个话题。”

  牺牲,代价,选择,值得与否……这几天亨德瑞克一直试图跟她在这些方面进行沟通,但明芙萝的回答无一例外地简洁而冰冷:

  “这是最合理的选择。”

  尤其是在得知这场战争将不涉及平民的情况下,明芙萝本就不存在多少犹豫的内心,现在已经比钢铁还要冰冷坚硬。

  可亨德瑞克要的不是明芙萝对于这件事的退让,他想要明芙萝从那病态疯狂的漩涡中脱离出来,他不想让明芙萝被自己的偏执,引向一条不归之路。

  可现实……让他太无力了。

  让亨德瑞克感觉到莫大恐惧的无力。

  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推动着明芙萝,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一样。

  因为从明芙萝发明以太枪械后,她遭遇的诸多事情,那些她自认为“合理的选择”,要是严重程度轻一分,她就不会用看似理性,实则极端的方式去思考;要是严重程度多一分,都可能会让她在重压下反而有剧烈的情绪起伏,甚至是崩溃,进而开始反思。

  但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以太枪械也好,浮游炮的量产也好,新式武器也好,关于这场战争也好……

  还有明芙萝在这三年里,经历的诸多让她变得越来越冰冷的事件。

  全都,全都维持在一个,令她变得越发“正确”而“理智”的范围内。

  亨德瑞克在陪同明芙萝亲临这场战争的时候,他甚至无比自私而残忍的期望,期望着那些被战火无情烧死的平民,希望无数血淋淋的惨剧,希望战后破碎焚毁的焦土,能唤起明芙萝心中的人性和良知,能让她有一个,从那名为理性的深渊之中挣脱出来的机会。

  但……就是这么巧合的,这场荒诞的战争,竟更加荒诞的,偏偏不涉及平民了。

  两个领主竟然像在进行骑士决斗一样,以一场对决决定战争的输赢。

  而这种情况下……无法认识到战争的真正残酷,明芙萝就更不可能认为自己的选择存在什么错误了。

  她只会认为,自己没有错。

  可究竟是明芙萝·泽格没有犯错……

  还是有谁在编织着恶毒的帷幕,阻隔了那条原本能让她醒悟,通往光明的道路,让她在无边黑暗中踏上……自以为正确的不归之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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