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萧奎传（五）
这是一个盛夏的早晨，天才刚刚亮，热气便已经升起，我无精打采的推开房门，从缸里舀了一瓢冷水倒在头上，舒爽的凉意顿时让脑子清醒了不少，随即背起竹筐的我，朝着言叔的屋里喊了一嗓子……
“叔，我去采药啦~”
要是换做往日，本不用我们自己上山采药，可听说今年正值望山公大寿，朗川州药农和药商手上一些紧俏的草药已被高价收购，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自己动手去挖了。
“咳咳……咦嘿嘿~小奎，山路崎岖，你可得小心呀。”
这几日言叔染上了风寒，看病把脉的人换成了蒙忻，一时间人手更是紧凑，否则也不该是我一个人上山。
“知道啦，言叔，赶紧回去再多睡一会吧。”
“唉，睡不着了，昨日，牛三小家里的独苗丢了，他媳妇当晚便得了疯症，今儿趁着天色还早，我再去给她施一次针，送两副药。”
言叔一说这事我就来气，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人贩子，这几日已经在通城掳了三个孩子，年纪都在两三岁之间，正是招人疼的时候……
“哼！都怪这些有钱的士族老爷，要不是他们又哪里来这档子生意！”
这时我已经明了事理，知晓善恶，对曾经所期许的士族生活早已不屑……
“咦嘿嘿~好了，别埋怨了，早去早回吧。”
“恩，好嘞。”
在跟言叔告别之后，我一个人哼着小调出了城，去了十里外的南山，这里离城镇相对较近，野兽早就人被猎光不说，就连野菜也不多，故而鲜有人烟，算的上药行的一方宝地了……
“黄芪、当归、肉桂、黄精、茯苓……恩，差不多啦！”
才进山不到一个时辰，我背着的竹筐，基本上已经装的差不多了，趁着天色尚早，我便开始寻起了首乌，这玩意说来并不算什么急缺的药材，一旦发现也不用马上挖走，只需小心刨出根部用准备好的人形竹箍捆好，等过了两三年便能狠狠宰士族老爷们一笔……
“嘿，还真有！”
也许是我运气，也可能是老天爷也觉得该是让无良者破财，没过多久我便在一处凹凸烂泥堆里瞧见了一颗瘦苗，这可是最适合的培养料……我兴奋的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扒开了泥土，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露出来的不仅仅只有首乌根茎，还有一颗人头……
“啊！！！”
吓坏了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然而这堆烂泥好似还不止一具尸体，一股异样的感觉让我像弹簧一样纵了起来，只见在刚刚坐下的位置，一只脚也从泥里露了出来。
“这，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呐？”
好在我已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了，在短暂的惊吓后，我逐渐冷静了下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极其敷衍的烂泥坑，随即便发现一丝血迹，从坑中逐渐向山里延伸而去，我连忙躬下身，沾了一点，用手搓了搓，显然这个人才刚刚离开不久……
那时的我，也不知是无知还是勇敢，竟然顺着血迹追了过去，最终在一处荒废的兽穴里发现了那个人。
“嘿嘿，哈哈哈哈，想不到大爷我躲到这里居然还能被人发现，看来这条命也该绝了！”
那人说话间，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他衣衫褴褛，浑身是血，杂乱的发丝下一双野兽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大口的喘着粗气，看样子再不止血，恐怕就真的不行了。
“别，您别紧张，我，我不是坏人，我是通城同济堂的伙计，粗通一点医术，可以为大爷医治伤势。”
“哈哈哈哈！你不是坏人，可我是！我他妈是天下间最坏的坏人！”
看着那人笑容近似癫狂，我没有理会，想来只当是伤的太重，脑子有些不太清醒，这便学着言叔，解下药筐，找了些止血的草药给他敷上，而看着那人脸上稍稍有了血色我这才收起了家伙……
“今日，我没带白纱，等明日来我重新给上药包扎，我身上还有点干粮，你暂且吃些，在这好好休息吧。”
那人至始至终都在用好奇的眼神观察着我，直到我说完话，这便要走，才又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敢救我，你难道不怕，我伤好了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人便会是你吗？”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是卢浩阳，是天底下最凶恶的杀人狂魔。”
“可，可我只是一个药店的伙计，我只是想救死扶伤呀！”
“……”
在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那人又一次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妙，太妙了！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
“我不傻！是你有病才对，怎么会有人以成为杀人魔而荣，我看你得好好的治治脑子了……”
“放屁！劳资没病，是这世界有病才对！”
看着这人疯的厉害，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随即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而等我回到药店，这边也是乱成了一锅粥，好多人围在了门口，内中哭喊声不绝于耳，极其悲凉，以为是药店行医出了差池的我连忙推开围观者，进入其中，可此时只见躺在地上撒泼的隔壁一条街的王婶，而言叔正在给他的丈夫顺气，在俩人之间还站着一人，仪表堂堂，官服加身，正是通城现在的太守萧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见状小心的挪到蒙忻身边，低声的询问着……
“唉，还不是那杀千刀的人贩子，王婶的孩子也丢了。”
“不会吧，那孩子王婶平日里都不离手的呀。”
“听说就是一瞬间的事，王婶将孩子放在自己的床上，去给孩子取尿布，回来孩子就不见了，他家王叔身体本来就不好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就背过气去了……”
一听到这场哭闹跟药店没有关系，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可当回过头来转眼看着王婶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心中无名之火又顿时窜了上来。
“这该死的人贩子真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再这样下去但凡是有孩子的人家都不得安宁了。”
“谁说不是呢，这不太守大人都来了，看样子这回要动真格的了。”
说话间蒙忻朝着我使了个眼神，只见太守萧暮此时已将王婶给搀扶了起来，并向大家说起了案情……
“诸位乡亲父老，孩童丢失案件在我通城已经连续发生了四起，本官甚为重视，特派人多番勘察，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嫌疑人身手敏捷，非寻常可比，应该是武林人士，因此本官特意请江湖上的朋友四处打听了一番，这才据悉杀人狂魔卢浩阳最后一次露面便是在通州附近的乡野，此贼杀戮成性，最爱虐害孩童，想来通州城中的几起案子便是他做下的。”
“哎呀~我的心肝儿呀~”
一听到凶手是武林人士，又爱虐害孩童，周围众人也都胆战心惊，而那王婶哭得越发凄惨，这萧暮见状连忙高声安抚道：
“诸位，诸位，还请镇定，本官既然辖守一方，便要保一方太平，本官这已经请了江湖上的朋友前来帮忙，不日便能将此贼正法，找回诸位丢失的孩子。”
萧暮这话算是起了些效果，安抚下来的众人扶着王婶以及醒来的王叔缓缓离开……
“奎哥，干嘛呢？人都走了，快会内堂收拾东西吃饭吧！”
“噢~”
有了太守大人的承诺，城内的不安算是暂且平息了下来，可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我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敢与人多说，吃了饭，便早早的休息，等到第二天天一亮，这就拿了些许纱布与伤药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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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我去采药啦~”
要是换做往日，本不用我们自己上山采药，可听说今年正值望山公大寿，朗川州药农和药商手上一些紧俏的草药已被高价收购，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自己动手去挖了。
“咳咳……咦嘿嘿~小奎，山路崎岖，你可得小心呀。”
这几日言叔染上了风寒，看病把脉的人换成了蒙忻，一时间人手更是紧凑，否则也不该是我一个人上山。
“知道啦，言叔，赶紧回去再多睡一会吧。”
“唉，睡不着了，昨日，牛三小家里的独苗丢了，他媳妇当晚便得了疯症，今儿趁着天色还早，我再去给她施一次针，送两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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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都怪这些有钱的士族老爷，要不是他们又哪里来这档子生意！”
这时我已经明了事理，知晓善恶，对曾经所期许的士族生活早已不屑……
“咦嘿嘿~好了，别埋怨了，早去早回吧。”
“恩，好嘞。”
在跟言叔告别之后，我一个人哼着小调出了城，去了十里外的南山，这里离城镇相对较近，野兽早就人被猎光不说，就连野菜也不多，故而鲜有人烟，算的上药行的一方宝地了……
“黄芪、当归、肉桂、黄精、茯苓……恩，差不多啦！”
才进山不到一个时辰，我背着的竹筐，基本上已经装的差不多了，趁着天色尚早，我便开始寻起了首乌，这玩意说来并不算什么急缺的药材，一旦发现也不用马上挖走，只需小心刨出根部用准备好的人形竹箍捆好，等过了两三年便能狠狠宰士族老爷们一笔……
“嘿，还真有！”
也许是我运气，也可能是老天爷也觉得该是让无良者破财，没过多久我便在一处凹凸烂泥堆里瞧见了一颗瘦苗，这可是最适合的培养料……我兴奋的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扒开了泥土，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露出来的不仅仅只有首乌根茎，还有一颗人头……
“啊！！！”
吓坏了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然而这堆烂泥好似还不止一具尸体，一股异样的感觉让我像弹簧一样纵了起来，只见在刚刚坐下的位置，一只脚也从泥里露了出来。
“这，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呐？”
好在我已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了，在短暂的惊吓后，我逐渐冷静了下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极其敷衍的烂泥坑，随即便发现一丝血迹，从坑中逐渐向山里延伸而去，我连忙躬下身，沾了一点，用手搓了搓，显然这个人才刚刚离开不久……
那时的我，也不知是无知还是勇敢，竟然顺着血迹追了过去，最终在一处荒废的兽穴里发现了那个人。
“嘿嘿，哈哈哈哈，想不到大爷我躲到这里居然还能被人发现，看来这条命也该绝了！”
那人说话间，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他衣衫褴褛，浑身是血，杂乱的发丝下一双野兽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大口的喘着粗气，看样子再不止血，恐怕就真的不行了。
“别，您别紧张，我，我不是坏人，我是通城同济堂的伙计，粗通一点医术，可以为大爷医治伤势。”
“哈哈哈哈！你不是坏人，可我是！我他妈是天下间最坏的坏人！”
看着那人笑容近似癫狂，我没有理会，想来只当是伤的太重，脑子有些不太清醒，这便学着言叔，解下药筐，找了些止血的草药给他敷上，而看着那人脸上稍稍有了血色我这才收起了家伙……
“今日，我没带白纱，等明日来我重新给上药包扎，我身上还有点干粮，你暂且吃些，在这好好休息吧。”
那人至始至终都在用好奇的眼神观察着我，直到我说完话，这便要走，才又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敢救我，你难道不怕，我伤好了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人便会是你吗？”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是卢浩阳，是天底下最凶恶的杀人狂魔。”
“可，可我只是一个药店的伙计，我只是想救死扶伤呀！”
“……”
在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那人又一次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妙，太妙了！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
“我不傻！是你有病才对，怎么会有人以成为杀人魔而荣，我看你得好好的治治脑子了……”
“放屁！劳资没病，是这世界有病才对！”
看着这人疯的厉害，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随即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而等我回到药店，这边也是乱成了一锅粥，好多人围在了门口，内中哭喊声不绝于耳，极其悲凉，以为是药店行医出了差池的我连忙推开围观者，进入其中，可此时只见躺在地上撒泼的隔壁一条街的王婶，而言叔正在给他的丈夫顺气，在俩人之间还站着一人，仪表堂堂，官服加身，正是通城现在的太守萧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见状小心的挪到蒙忻身边，低声的询问着……
“唉，还不是那杀千刀的人贩子，王婶的孩子也丢了。”
“不会吧，那孩子王婶平日里都不离手的呀。”
“听说就是一瞬间的事，王婶将孩子放在自己的床上，去给孩子取尿布，回来孩子就不见了，他家王叔身体本来就不好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就背过气去了……”
一听到这场哭闹跟药店没有关系，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可当回过头来转眼看着王婶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心中无名之火又顿时窜了上来。
“这该死的人贩子真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再这样下去但凡是有孩子的人家都不得安宁了。”
“谁说不是呢，这不太守大人都来了，看样子这回要动真格的了。”
说话间蒙忻朝着我使了个眼神，只见太守萧暮此时已将王婶给搀扶了起来，并向大家说起了案情……
“诸位乡亲父老，孩童丢失案件在我通城已经连续发生了四起，本官甚为重视，特派人多番勘察，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嫌疑人身手敏捷，非寻常可比，应该是武林人士，因此本官特意请江湖上的朋友四处打听了一番，这才据悉杀人狂魔卢浩阳最后一次露面便是在通州附近的乡野，此贼杀戮成性，最爱虐害孩童，想来通州城中的几起案子便是他做下的。”
“哎呀~我的心肝儿呀~”
一听到凶手是武林人士，又爱虐害孩童，周围众人也都胆战心惊，而那王婶哭得越发凄惨，这萧暮见状连忙高声安抚道：
“诸位，诸位，还请镇定，本官既然辖守一方，便要保一方太平，本官这已经请了江湖上的朋友前来帮忙，不日便能将此贼正法，找回诸位丢失的孩子。”
萧暮这话算是起了些效果，安抚下来的众人扶着王婶以及醒来的王叔缓缓离开……
“奎哥，干嘛呢？人都走了，快会内堂收拾东西吃饭吧！”
“噢~”
有了太守大人的承诺，城内的不安算是暂且平息了下来，可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我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敢与人多说，吃了饭，便早早的休息，等到第二天天一亮，这就拿了些许纱布与伤药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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