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第 116 章_师尊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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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第 116 章

  宅院的高墙挡住了东市喧嚣,灯笼烛火散出静谧的光,卫司瀛没有躲藏,整个人暴露在光下。

  明明是平凡的眉眼,却有某种卓尔不凡的东西几乎透出皮囊,年轻贵公子在光影的笼罩之下熠熠生辉。

  元礼虚咪下眼睛,敬候对方的回答。

  “元道友,你在二楼雅间里忘记了东西,我特来还你。”

  卫司瀛立在原处,嘴角微扬,勾起一个寻常笑意。

  元礼的眼中略带质疑,“什么东西?”

  夜风送来几瓣杏喜花的残叶,越过暗红色竹织,与握住它的一只莹白的手,花香扑鼻。

  卫司瀛递出竹织,他的双脚始终没动,与元礼保持一个陌生人克制的距离。

  “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就是当年有人以赔礼之名赠送,从此永远被束于腰间的竹织。

  杏喜花瓣翻飞着,最终落于白色道袍的衣摆,滚落在地。

  元礼背光的脸部轮廓晦暗不明,眸底是暗沉的墨色,他没有去拿竹织,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有劳小道友了,这是我一时兴起在东市买的,但现在已不需要,就丢了罢。”

  没有多余的话,白影拂动,元礼转身行至门前,有老仆打开厚重大门,将他迎进门去。

  不需要了……

  淡淡酸涩在卫司瀛的胸口扩散开来,他紧握竹织的手抖了抖。

  手心里玉骨般温凉的触感,与腰间收束的那支相似,却又不那么相似。

  他将竹织凑到鼻尖,闭眼轻嗅了嗅,终垂下手。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夜色里杏喜花香愈加浓郁,但终究只是普通的花香,世上最美好的香气,早已随着世间最美好的人去了。

  三年的时光,师姐的坟都长满了青青草,那飘荡在风中的魂魄,也早散了吧。

  一支暗红缓缓滑落。

  石板路上发出几声玉碎般的脆响,压过贵公子沉闷的脚步声。

  随着花气中能量的轻微波动,一缕神识追随卫司瀛的脚步,在触碰到易容的屏障后,即刻复归仙体。

  宅院厢房内,墨玄方褪去元礼的易容障术,显出本尊面容。

  座下的孟玄真立刻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宗主。”

  “嗯。”墨玄方坐在椅上,端起手边热茶浅浅抿了一口,并未留意只是皇宫里带出的寻常茶叶。

  孟玄真抬头看了一眼,奇怪自家宗主的心不在焉。

  室内昏黄的灯盏铺出光晕,打在墨玄方光洁如玉的脸上,此时他眼睫低垂,浸染着茶汽蒸腾,遮住了惯常冷淡的眸光。

  孟玄真默默坐回椅子上,欠身道:“宗主,可见过了炼丹司的许家人?宗主要的雅座,今日本来已经订出去,也是炼丹司这位大人去订回来的。”

  自付青云死后,付家已从天燕上国除名。

  而许家家主许中乾就坐上了天燕国执印府尹的位子,因此,凡牵扯到温清丹相关,必由天燕国许家做主。

  墨玄方要调查的炼丹司,也是由许家开始。

  提到食坊的雅间,墨玄方抬了抬眼皮,神情略微恍惚了一下,“见过了,使了些小法术,得知炼丹司属下的大小牧丹府共有五十三处,还不算上其他宗门与上国合作的,加起来共有上百处。”

  孟玄真小心道:“那宗主的计划不变吗?”

  墨玄方的目光淡淡扫过孟玄真,却是问了另一件事,“孟殿主,今日你去皇宫里,抗魔一事商议得如何?”

  孟玄真道:“回宗主,不出宗主所料,除了白日界与飞云轩不问世事,其余宗门都愿派出人手围剿龙族,但我提议的废除牧丹之事,并无人应和。其中北斗宗、无妄宗,更是因为之前曾被宗主大败,北斗宗宗主邵松全与无妄宗宗主春华真人处处与紫云宗作对,不但不反对牧丹,反而提议瓜分龙族,与天燕国炼丹司深入合作。”

  墨玄方微微颔首,放下茶杯,“本尊闭关时,恰逢龙帝出世,三界混乱,群龙无首,你为了保全宗门才做出牧丹的决定,本尊不怪你。但牧丹所为,有损大道之根本,此中关窍缘由,你心里是否真的明了?”

  孟玄真站起来深深一揖,袍袖擦地,“宗主,当初决定牧丹,是为保全宗门,也是为天下苍生保存实力。如今反对牧丹,同样是为天下苍生,大道一途,玄真始终追随宗主,从无二心。”

  “本尊信你。”

  墨玄方隔空扶起孟玄真,“现在人人都以为本尊病弱,出关无望,此次商议结盟之事,天燕国也没把紫云宗看在眼里。因此,本尊杀掉那魔龙之后,正是行事的好时机。”

  “属下遵宗主命,一切计划必部署的天衣无缝,请宗主放心。”

  “嗯。”墨玄方又端起茶杯。

  “属下有一事不明。”孟玄真犹疑片刻,还是低着头问出口,“调查炼丹司这样的事,虽然事关重大,但门下弟子修为高强,久经历练,亦可办得妥妥帖帖,宗主却要亲力亲为。不光如此,宗主还要在天都第一食坊那样鱼龙混杂的世俗之地,亲自指定了雅间……敢问宗主,是有何深意吗?还请宗主明示。”

  端茶的手顿了顿,指骨些微泛白,墨玄方轻拧眉头,幽幽道:“本尊……并无深意。”

  孟玄真张了张嘴,将未尽的话咽进肚子。

  良久,墨玄方挥手道,“你去吧。”

  室内又空无一人,墨玄方独坐灯下默默饮茶,茶杯中水已见底,只有潮湿黏腻的叶片绞在一起,杂乱无章,像初春夜晚无序的暖风。

  也像竹织上滚落的杏喜花,散出俗世中平凡的香。

  他放下茶杯,掌心摊开,渐渐现出一块木头牌子。

  牌子上用朱笔写着——

  “酉时,雅座”。

  “天都第一食坊”。

  他指尖盖在契定牌上,细细摩挲,但这块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他乾坤袋里的木牌,始终没有岁月的痕迹。

  只有大片茫然的空白。

  罗天上仙,他应是斩断凡根,无情无欲,却何以丢不下一块小小的木牌?

  窗外隐隐的人声已散,东市里华灯渐次熄灭,月上中天,从杏喜树枝中透下清冷的月光。

  隆翱客栈。

  天字第一号客房里华贵雍容,玉雕锦被,已被卫司瀛打造成行宫。

  月光被堵在砖墙之外,只有床头两溜长脚鲛油灯散发气派的光芒。

  在司瀛帝君的谆谆教导下,财政司安九祥长老颇为开窍,为亿尨城纳入了不少各地的产业,其中就包括隆翱客栈。

  卫司瀛斜倚在龙塌上,单手支着膝盖,纤长的手指一点一点,闭目听各方的细作来报。

  顾西飞安静地站在靠近龙塌的侧方,墨发束在玉簪下,宽直的肩膀衬着淡蓝色长袍,他手脚上早已去了铁索镣铐,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偶尔会露出浅淡的红痕。

  他也仔细在听前线的汇报,目光时不时掠过卫司瀛的脸。

  年轻的帝王已卸下伪装,惊艳众生的美人脸,神情专注而肃穆,这是卫司瀛在处理要务时一贯的状态。

  顾西飞却在那轻蹙的眉峰里看到了一点游离。

  一点被困锁在强大神识里的游离。

  他见到了什么?

  是食坊二楼的雅间,还是烟火下陌生的白衣修士?

  “顾先生。”

  慵懒的嗓音从龙塌上传来,卫司瀛敲了两下膝盖,“都是军机要务,还需要你去调度。专心。”

  “是。”

  顾西飞略微躬身,温和的应答不卑不亢,再抬眼时,卫司瀛已在龙塌上坐直了身体,眉宇间唯一的一点游离也在冷脸的萧杀中杳无踪迹。

  “退下。”卫司瀛挥了挥手,底下的细作依次退去,只剩下顾西飞还在原地未动。

  “顾先生有什么想法?”卫司瀛开口问道。

  顾西飞略低了低头:“他们比我们预料中行动要快,集结的盟友更多,但臣以为,我们的目的只是炼丹司与镇龙索,因此情况并不算糟糕。”

  “圣上,如今我们掌握炼丹司的情报已十之八I九,之后就调度少量兵力连下十成,以实为虚,再以重兵攻打各地的炼丹司,销毁镇龙索。”

  室内突然安静,只有鲛油灯烧得哔剥作响,卫司瀛眸中闪烁亮光,勾唇看向顾西飞,“可我们的渡生晶魂有限,难以支撑销毁数量庞大的镇龙索。依顾先生看,又如何销毁呢?”

  “圣上早已心知肚明,又何必问我。”顾西飞笑了一声,“所以这一战是以虚为实。所有炼丹司在同一时间攻打,大部分是虚晃一I枪,少部分集中有极品温清丹和闭元赤魇丹的地方,务必做到寸草不留。如此一来,他们定会认为我们手上有大量的渡生晶魂,加上数量骤减的镇龙索,断不敢贸然出兵,或可得到短暂的割据一方,数年的和平。”

  “呵呵,果然还是顾先生甚合我意。”

  卫司瀛站了起来,金色的威压铺陈周围的气流涌动,“虚虚实实之间,那些有矿山灵脉的小国亦可收于囊中,位于我们身后的妖族,也会甘心做龙族的后盾。”

  “所以那十城,我会亲自去打。”

  “圣上……”顾西飞的眼里微微惊诧。

  卫司瀛沉默地走了下来,负手立于明灭的灯火之下,瘦弱的帝君身姿挺拔又孤傲。

  能与他为敌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阻挡龙族的人,必须血债血偿。

  而三界,终将是他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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