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臣罪当诛_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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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臣罪当诛

  “楚将军请上船。”

  一个亲兵彬彬有礼地对我说但我知道他说得再有礼貌我仍然是个囚徒的身份。

  和赦免我的羽书同时下达的是二太子的召回令。由于二太子策划的夜袭失败帝君急召回令命二太子回帝都听命。这大概也是文侯的计策吧帝君的消息才会这么灵通。二太子想必也已知道中了邵风观的圈套他身上抱满了绷带坐在船头还是有些骂骂咧咧的。

  我踩着踏板走上船路恭行跟在我身边向带我去向二太子行了一礼。二太子却没有前几天那么穷凶极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仍是以有刺杀二太子重大嫌疑的身分被押送回京。

  这正要随人进舱这时一个亲兵急匆匆过来道:“殿下邵将军和毕将军前来送行了。”

  码头上一些人骑马过来当先的正是邵风观和毕炜二人。二太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邵风观骗了他那么久以前他一直以为邵风观是自己一派的人物现在虽然不至于破口大骂总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而毕炜名谓援军实际却是想要取他性命二太子也一定约略猜到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起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从我的角度看来二太子对我是穷追猛打毫无恻隐之心但实际上他也是被人陷害的一方我和他的处境也约略有些相象。

  想到这些我对二太子的痛恨突然减弱了不少。如果我是二太子也一定会对我这么个嫌疑犯紧逼不放的。

  毕炜和邵风观走上船来两人同时行了个大礼毕炜还声情并茂地道:“前敌无殿下指挥末将等都六神无主还望殿下早日养好伤势重回前线。”

  他倒很有做戏的天份比他用的计策更没破绽如果不知底细一定会觉得毕炜真的很盼望二太子留下来坐镇军中。二太子冷笑了一下道:“毕将军说笑了孤无德无能实是前线将士的赘痈回帝都后孤之旧军由路恭行将军统率不得有误。”

  和刚愎自用的二太子比起来要对付路恭行绝对要困难百倍。不过我想毕炜只消把二太子逼走就已达到目的和路恭行倒有可能精诚团结的。可是他逼走二太子究竟是什么目的?难道是因为太子?

  我在一边看着这几个人心底一阵阵寒。大敌当前这些人想的不是一致对外反倒是互相牵制。二太子说自己是“赘痈”说得倒也有意思他可能意识到自己在邵风观和毕炜眼里的确是个赘痈有他在功就轮不到别人的这自然是文侯最不愿见到的情景。也许二太子一走战局会又有改观吧。

  毕炜道:“殿下英明神武能在前线督阵实是三军之福。然刀枪无眼殿下以万金之体亲冒矢石若有闪失臣等实是罪不容赦还望殿下静心休养早日康复便是末将的福份。”

  他说得倒是一本正经好象都出于衷心。我在一边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说着这些话但大为赞叹他的脸皮之厚。毕炜算不得是个足智多谋的将领但此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确有他的本领。

  二太子冷笑道:“如此甚好。”他长了长身厉声道:“路恭行。”

  路恭行一躬身道:“末将在。”

  二太子伸手将腰刀解了下来。这腰刀不是二太子平常所用之物他平常的佩刀极是华丽这柄腰刀虽然较寻常的刀要阔大一些但刀鞘上几乎没什么纹饰朴质无华。二太子道:“路将军孤回帝都后东平城守军归你全权指挥你可便宜行事这柄镇岳刀暂由你执掌号令全军如孤亲临。”

  路恭行接过来道行了个大礼道:“末将尊旨。”

  二太子的话声色俱厉但边上的人都一下惊呆了毕炜结结巴巴地道:“殿下是镇……镇岳刀么?”

  镇岳刀是军岳那庭天的佩刀帝国自立国以来这柄镇岳刀与大帝所用的定国刀合称“镇国之宝”。称作“镇国之宝”自然有文辞上的原因但也因为军中有一种说法单以军功而论那庭天已过大帝因此那庭天的佩刀实是帝国第一宝刀。镇岳、定国两刀向来收藏在国库中没想到居然会佩在二太子腰上而且这柄已成为传奇的宝刀居然会是如此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实是令人大吃一惊。

  镇岳刀捧在了路恭行手里二太子道:“不错。当年军圣那庭天纵横捭阖攻无不克战不无胜身上所佩便是此刀!”

  说到最后一个“刀”字他突然一伸手抓住了刀柄随着“锵”一声刀已出鞘。象抽出了一道水波余音如一根长线袅袅不绝大江之上江声翻涌却掩不住镇岳刀的出鞘之声边上的人不约而同地听着那一线余音越散越远。

  二太子将刀直直地举了起来此日旭日初升他正对着东方镇岳刀甫一出鞘仍是毫不起眼但一举起刀身突然寒光大盛刀口有异光流动在朝晖映射下刀身仿佛突然间长了一尺许连刀光也象化成了有形有质足以切金断玉一瞬间船头象变成了严冬寒气刺骨。

  刀仍是一把普通的刀也并没有太过凛冽的杀气可偏偏让任何人看了都感到一阵恐惧。这等异象是因为借着水波与晨曦幻化出来的吧可是这等君临天下的气势哪里还是把刀简直象有千军万马严阵以待足以将任何阻挡都击为齑粉。

  二太子的刀一举起来路恭行当其冲一下跪了下来我便是站在一边也觉心头涌上一股难以抵御的寒意正在努力让自己不至于跪下去却听得“扑通”两声押着我的两个亲兵已先行跪倒。象是有传染的一样站在二太子边上的亲兵和毕炜、邵风观的随从也一个个跪倒船头上登时跪下了一大片。

  此时只有我和毕炜、邵风观三人依然站着。

  这柄刀实有一种妖异的力量能夺去人的魂魄我虽然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害怕可膝盖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我以前一直觉得我的百辟刀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宝刀了没想到镇岳刀居然有这等威严。

  这并不是刀本身散出的而是数百年前用这刀的那个不世出的名将所留下的威严。

  我拼命站着但两条腿却已开始抖我不知道还能再坚持多久。二太子知道自己棋差一着中了毕炜和邵风观的圈套以至于他的名声在军中一落千丈现在是要给他两人一个下马威吧。如果不是现在这等清晨不是借着大江水波也未必有这等威势充其量是把锋利的快刀而已但二太子面色肃然地厉喝路恭行率先跪倒一下平添了无穷杀气象已将所有人的魂魄都已夺走。而二太子拿出这柄镇岳刀也是为了与文侯交给毕炜的那柄赤城刀分庭抗礼吧。

  毕炜和邵风观二人被二太子这一声断喝惊得身上抖毕炜额头青筋暴出皮肤汗水也滴了下来邵风观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他们两人一定都不愿向二太子下跪但是二太子此时却已如那庭天化身实非他们所能抗御。在每一个军人心目中那庭天是天神是只能仰视的不世名将就算他们脑子再清醒也无法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心智上的一记猛击。

  这也是一种摄心术。

  我已是迷迷糊糊便要跪下去突然想到了这几个字不由得猛地一惊。

  《道德心经》我已背得滚瓜烂熟了但一直漫无头绪可是此时却觉得脑子里象是有闪电划过在一刹那仿佛看到了什么。

  的确这就是摄心术!

  二太子也许学过一点摄心术吧。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一些摄心术吸引人的注意让别人按自己的吩咐去做这何尝不是种摄心术二太子会的这些不过是点皮毛而已。二太子突然亮出那庭天的佩刀正是击中了军人心中这道共同的缺口一下攫住了边上诸人的心魄。

  一想到这些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右手拇指猛地在中指第二指节上一掐。手指传来的疼痛之感让我的身体猛地一沉方才好象还飘浮在空中现在却已踏上了实地。

  二太子用的正是摄心术的原理虽然他并不能象郑昭那样能控制旁人的身体但也已能够让边上的人如同失魂落魄。

  想通了这一点镇岳刀的妖邪力量象是一下消失无迹二太子手上拿的只是一把明亮的腰刀。刀光闪闪被旭日映得看不出形状但也仅此而已。

  刀毕竟只是把刀。如果这刀拿在那庭天手中那种势不可当的威严足以摧毁最坚强的意志可是在二太子手里镇岳刀也只是把刀而已。

  邵风观与毕炜两人仍在拼命相抗。邵风观看来还能坚持毕炜却已有屈膝之意了。毕炜相貌威猛看来其实远没有邵风观坚强现在他心里一定极其难受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眼见马上便要跪倒这时突然有马匹疾驰而来马上的骑者高声叫道:“邵将军毕将军蛇人又来攻城了!”

  那是个传令兵。听得这人的一声叫毕炜猛地一松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躬身向二太子道:“殿下末将与邵将军前往城头组织抵御失礼了。”

  二太子拔出镇岳刀也不过是短短一瞬但是毕炜一定觉得已过了许久。方才我就觉得好象已过了一两个时辰邵风观他们并不知道这是摄心术一定更觉得这短短一刻更加漫长。邵风观也行了一礼忽道:“殿下末将已将楚将军之事禀报太子殿下请殿下回帝都后酌情定夺。”

  二太子也被方才那传令兵的一声大喝惊得一怔马上收刀入鞘。他的神情也大为委顿听得邵风观这么说他扫了我一眼慢慢道:“孤自有主意哼。”

  邵风观以前一直以二太子心腹的面目出现二太子对他言听计从结果差一点死在蛇人手里直至在军中失去威信那都是拜邵风观所赐他对邵风观一定已恨之入骨何况这话已是明明白白的威胁了。太子当然懦弱无能但太子背后有文侯支持对于文侯二太子也不敢太过放肆。

  邵风观也不在意又向二太子行了一礼与毕炜走了。转身前他又看了我一眼微微一颌似是要我放心。我没有向二太子告毕炜固然是害怕他对我的威胁但邵风观仍然不惜与二太子彻底决裂也要威胁他倒是言而有信。自被关押以来我对任何人都厌恶之极但邵风观此举却大出我意料之外我心底隐隐地也有一丝暖意。

  邵风观与毕炜已率人向南门去了。路恭行这时已站起身他向二太子又行了一个大礼道:“殿下楚将军实是无罪还望殿下从长计议不要冒昧行事末将告辞。”

  他说完也上马走了二太子有些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抬头道:“开船!”

  船缓缓驶出码头。经过了蛇人的水上突袭北门已加强戒备城楼上密布重兵。我被那两个亲兵押到舱里进门前又回头看了看东平城。这座巍峨的名城经过战火的洗礼仍有一股坚不可摧的气势。

  来的时候我还是一支偏师的主将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以囚徒的身份离开。我不由苦笑了一下走了进去。

  ※※※

  由于蛇人从江面突袭过二太子决定此番回帝都走旱路。虽然旱路要颠簸一些但大江北岸还都在帝国掌握之下自是要安全许多。这艘船从东平城出渡江到了东阳城东阳城的守将是邵风观的偏将东阳城规模有东平城一半大但现在城中驻军只有五六千较诸紧张之极的东平城内东阳城内仍是一副升平景象。

  东平城守将已收到邵风观的命令率诸将已等在南门码头上了。二太子下了船身边的亲兵簇拥着他我也被两个亲兵押着跟他他身后那守将跪在地上道:“殿下末将廉百策恭候殿下大驾。”

  廉百策的人很矮小看上去颇为精明和邵风观的中军官诸葛方颇为相象。邵风观是个智将所用的人也都是和他差不多的样子一个个精明干炼却又缺乏冲锋陷阵的勇将。可如果毕炜和邵风观两人能合成一个那就是个智勇双全的完美将领了。

  “快走想什么呢!”

  一个亲兵推了我一下。我方才想得出神走得慢了些。我的双手在绑在一处脚上则用一根一步长的绳子绑在一起这样走路不成问题但跑步却跑不了只能一步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这个时候好象也轮不到我来品评邵风观与毕炜的优劣吧我不禁有些想笑。廉百策却注意到了我隔着老远看了看也没说话。

  二太子摆了摆手道:“廉将军免礼。东阳城有坐笼么?”

  廉百策脸色一变道:“殿下您是要用坐笼将他装到帝都么?”

  二太子的声音不大但我已经听得清清楚楚脸也一下变得煞白。坐笼是三法司审犯人时用的一种酷刑相比别的酷刑而言坐笼并不惊人只不过是个木笼子四面的壁上绑着一些削尖的木棒尖头对内留下一个刚好坐人的空隙。如果人在里面正襟危坐那么一点事也没有只是坐笼往往一坐就是三四天人在坐笼里一旦犯困往边上一靠那些尖头木桩马上刺入体内这种剧痛会立时将人惊醒连打个盹也不行。而就算要自杀因为没有足够的空间只能让木桩一点点刺进去那种痛苦实不是人能忍受的。再厉害的硬汉在木笼里坐上三天后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就会让人要什么供词有什么供词了连马上斩都不会觉可怕。听得二太子竟然要把我装在坐笼里运到帝都我不由得起抖来。

  我现在手足都被绑着二太子真要让我装在坐笼里运到帝都那就是要把我在路上弄死的意思。与其这么痛苦万分地死那还不如孤注一掷。我将双臂运足了力气只待力马上将身边这两个亲兵打倒。就算死在乱刀之下那也比坐十来天坐笼要好。

  我刚有所动作“呛”一声两柄长刀同时出现在我身前身后。这两把长刀是二太子那两个硕果仅存的贴身侍卫拔出的二太子原先的贴身侍卫有七个在夜袭时战死了五个但这七个侍卫都非同等闲。记得我初回帝都时遇到太子太子身边也有七个本领高强的贴身侍卫他们七枪齐出我毫无还手的余地。二太子这身的七侍卫也不比太子的七个逊色现在虽然只有两个但两柄长刀的出鞘之声只有一声那说明他们行动如有默契同一刻拔刀而两刀出手又一下封死了我的前后现在我就要有什么异动也已在他们掌握中了。

  可是死在他们刀下也比坐坐笼好受吧。我猛地一蹲单脚一勾将身边的一个亲兵勾住了。那亲兵一定想不到我还敢如此被我一勾之下人“呼”一声甩了出去正撞向前面的那侍卫。

  有这亲兵阻挡身前那侍卫无法一刀制服我了。我虽然将那亲兵甩向前面但我全部精神其实是放在身后那个上。

  要对付他只能出奇制胜。

  我将一个亲兵一脚勾出后人已半躺在地上身后那把刀便成了就在我面门上方。一旦他刀势下落那我便如巨斧下的青虫一般毫无反抗的余地何况我现在也没站直手脚又被绑着脚上是用一根一步长的绳子绑着连飞脚去踢也不行。

  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要将绳子弄断。解放了双脚后至少可以四处狂奔了而双脚得空两三个寻常人不会是我的对手。我想定了肩膀在地上一拧双脚已一前一后飞了起来不等那侍卫反应过来我两脚之间的绳子已经在他刀上绕了一圈。

  只要再一用力脚上的绳子便会被刀子割断了。我心中一喜双脚已弯了起来哪知双脚刚弯下来却觉脚上毫不受力我吃了一惊肩头却是一阵巨痛那侍卫竟然将长刀脱手一脚踢在了我的肩上。

  这一脚力量很大我被他踢得浑身都象散了架见那侍卫又是一脚踢来我马上弓起身将手伸向脚间的刀柄。

  这两个侍卫所用的都是窄刃刀略带弧形。这种刀岛夷惯用后来帝都有些武士现这类刀虽然不适合上阵冲锋但在步下时威力颇大而且轻巧锋利比刀上的阔刃刀灵便许多便也用作腰刀。这种刀我虽然也不太惯用但武器在手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我的手指则触到刀柄却觉面前寒气森森面前一刀已直劈而下。这是身前那侍卫推开了被我绊倒的亲兵攻了上来。我两指夹住刀柄两脚一分脚间的绳子在刀刃上一下割断但是那侍卫的刀已到了我面门前。

  冰冷的刀气逼得我的鼻梁一阵生疼此时我已避无可避只能束手就擒了。如果他的刀再用一把力那刀尖便透脑而入。

  我心头一凉哪知那刀并没有落下来却听得那个侍卫赞道:“楚将军好本领!”

  我虽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手足被缚而对手算上两个亲兵实是以一敌四尚能夺得一把刀来这也让他不由赞叹。只是这时候哪容得他赞叹他只是停了停手我两臂一送两手一把抓住了长刀斜挥而上。

  如果我这一刀横着挥过那么肯定能将他双脚砍断。只是他方才收手不攻出手也颇存忠厚我实在下不了这等毒手。

  这一刀正击在他的刀上。他是单手持刀而我是双手持刀“当”一声双刀相击火星乱冒他的刀被我一下荡开我一刀得手单腿一屈人跪在甲板上长刀左右交叉着划了两道将他逼开几步便已站了起来。人刚站起左腿猛地反踢出去。身后那侍卫正一脚踢向我背心我以刀对会前面的人对后面这人的腿法却更为留意这一脚我是用脚跟去扫他的脚尖“砰”一声那侍卫腿法虽好却没我这么狠我这一脚踢得他向后翻了下去大概连趾骨也被我踢断了两根一摔倒便爬不起来了。

  踢翻了身后那人我手一抖刀势大长。虽然在船上我多半逃不掉但左右是个死窝窝囊囊地在坐笼里受尽痛苦而死我宁可当一个叛逆战死。

  ※※※

  我的刀舞得越来越快那个侍卫一步步退后已是左支右绌难以招架了。我的刀法在军校中一向是列名前几位的后来在天水省见识过周诺的斩影刀后刀法更有进步现在若以刀法而论军中大概不会有几个比我好。这侍卫刀法虽强但他毕竟远远比不上周诺若是两人联手我大概会败但单打独斗我却是游刃有余了。

  突然“啪”一声一支箭从我耳边射过正射在身后的桅干上。我已将那侍卫逼得节节后退却也被这一箭惊得站住了收刀退了一步靠在桅杆上。只见廉百策手持一张弓挡在二太子跟前弓上还搭着一支箭。他见我停手了厉声喝道:“楚将军若再不弃刀就擒下一箭我便要射你胸口。”

  他是故意没射我的?我笑了笑道:“廉将军被箭射死还是战士应有的死法总比在坐笼里受尽死掉好吧。”

  廉百策咬了咬牙又厉声道:“楚将军末将受邵将军之命镇守东阳城本为犄角相应守望相助城中向无囚徒没有坐笼的。”

  没有坐笼难道不能现做一个么?我正想说二太子探出头来道:“楚休红你再恣意妄为可要立斩不赦。”

  我怒道:“不赦就不赦!”将刀一抖刀尖又伸向那侍卫。要冲到二太子跟前他是第一个障碍也只有战决我才有机会杀到二太子面前。

  那侍卫的脸色已经变了此时我手中的刀气比方才更盛他心中有了惧意刀法更加散乱。我一刀向他胸前刺去他手忙脚乱地伸刀来格我的手腕一转他的刀被我疾转的刀锋一碰便荡向一边我的刀已经透过他的刀势刀尖触到他胸口上了。

  再加一把力他就会被我一刀刺穿。虽然方才他对我手下留了点情但我绝不会不留情本来我也要死了死前拖一个垫背也好。

  别怪我怪你命生得不好吧。

  我嘴角抽了抽正想做出点冷笑哪知右肩一阵剧痛一支短箭插在了我肩上!

  这箭不长但是露在皮外的只有半尺多恐怕刺进肉里的也有这么长了。这支箭来得太过突然我居然连一点先兆也感觉不到不由一阵骇然。这箭射得如此深法我的一条右臂只怕已经废了。虽然还感觉得不能多大的疼痛但是心底的恐惧已是让我浑身战栗。我看向一边廉百策正将弓放下来冷冷地道:“楚将军你若再不投降那就恕末将无礼。”

  在船头没什么地方好躲如果廉百策命人放箭我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方才我还有一股血气之勇听得他的声音我只觉心头一觉刀也落到了地上。

  廉百策走了过来拣起了那把刀交给边上一个士兵道:“来人将楚将军带下去。”

  两个东阳城的士兵过来拉起我廉百策忽然轻声道:“楚将军请放心末将保证将楚将军安全送到帝都的。”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肩头从箭伤处有血流出来。虽在右臂仍然没多少感觉但伤势这么重在好以前我一定拿不动刀了现在就算再反抗也是无济于事。不过廉百策这一句话让我看到一丝光明。廉百策是邵风观部将邵风观将如此重要的职责交给他此人自然十分精干。只怕邵风观已经关照过他要保护我安全到达帝都。只要我能到帝都有甄以宁帮我说话那我这条命就算拣回来了。

  我慢慢站起身廉百策突然一伸手一把将我肩头的箭拔了出来。我大吃一惊箭头深埋入肉这么拔出来只怕连肉也会被带出来的只道他说的一套其实却是要害我正在后悔哪知箭拔出肩头时却并不很疼痛拔出来的只是一小段而已这支箭竟然没有箭头只是一截箭杆而已。这半截箭杆入肉不深怪不得我并不觉得太疼。

  廉百策将那支断前收好又走到二太子跟前向他说着什么边上一个小军见我有些诧异小声道:“楚将军廉将军有百步穿杨洞穿七札之能他是故意用断箭射你的。”

  廉百策的箭术看样子比以前谭青、江在轩那一级的箭术高手更高一筹。如果他射我的是一支平常的箭以这么短的距离要杀死我那是轻轻易易。他用断箭来射我看来真的是邵风观关照过他吧。

  二太子这时突然道:“廉将军不必了我有亲兵护卫便已足够。”

  廉百策道:“殿下如此刀兵四起旱路上时有流民作乱殿下千金之体若有何万一邵将军与末将万死莫辞其咎故邵将军已命末将点齐一个百人队护送殿下入京粮草都已备足殿下不必推辞了。”

  二太子带着几十个亲兵本来也足够了可如果廉百策派了个百人队那么他的亲兵反而是在少数就要受人钳制不能为所欲为了。邵风观让廉百策出面才说明此事这时木已沉舟廉百策把什么事都往邵风观身上一推二太子就算竭力反对廉百策说得头头是道全是些为虑及殿下之类的大道理二太子反驳都没办法反驳他总不能说自己这条性命不值钱吧。而有这个百人队护卫二太子想要在路上对我拷问也不成了。

  二太子无可奈何地看了廉百策一眼没再说什么向边上一个侍从道:“备马快走。”

  一个侍卫吃了一惊道:“殿下不休息一晚再走么?”

  二太子斥道:“多嘴!”他坐进给他预备的一顶轿子里又喝道:“廉将军孤马上就要走你的百人队点齐了跟上来吧。”

  他没办法不让廉百策不派百人队故意就走这么急好让他措手不及吧。廉百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殿下不必担心末将已将百人队点齐马上便可出。”

  二太子怔了怔脸上已沉了下来。廉百策算无遗筹事事都已料定他实在不是廉百策的对手。我生怕他会恼羞成怒万一死活不要百人队护送那又如何?廉百策毕竟只不过是个军官。

  但是二太子脸色只是沉了一沉低低喝道:“走吧!”他的轿子已然出了。我有点纳闷却见廉百策嘴角抽了抽似乎有点不怀好意的微笑不由恍然大悟。

  如果二太子拒绝了廉百策的“好意”那到时路上出什么意外就可想而知了。就算他在回帝都的路上遇袭也怪不得别人二太子一定想到了这一点纵然他心中恼怒异常这时也不敢和廉百策撕破脸。他抓住赦书中的漏洞赢了一招但随后却堕入了邵风观的算计到现在为止他已是被邵风牵着鼻子在走。

  尽管二太子的地位比邵风观高得多名义上邵风观对他绝对服从实际上二太子几乎是他手中的木偶如果邵风观真要取他的性命以二太子这样的刚愎自用十条性命也该断送了。看来《行军七要》中“上兵伐谋”的话实在是至理名言。

  我被两个士兵带到廉百策跟前。现在换成了东阳城守军他们虽不敢大意但对我很恭敬。廉百策看着我微笑道:“楚将军自此一别不知相见何期。”

  他说得很温和。我淡淡道:“见不见都不是重要的事了今番我都不知自己的性命还能有多长。”

  “楚将军世事如棋今日安知明日之事有些话不该说的便还是忘了吧。”

  他的目光里有些深意但我也实在不敢深信他们这些城府深不可测的人只是点了点头道:“要忘的事我早就忘了。”

  “那就好。”他转过身叫道:“将给楚将军备好的大车带来。”

  边上有两个士兵赶着一辆大车过来。这车的车厢是个很大的木笼不过四周用篷布包裹着关十来个人都够了。廉百策向我一让道:“楚将军请你委屈在这囚车里呆上几天到帝都诸事邵将军已吩咐我安排妥当了。”

  他有意把“邵将军”几个字咬得很较重我自是知道他话中之意没有再说什么。

  这邵风观似乎确有救我之意。先前听二太子说要将我弄到坐笼里我已坠入绝望的深渊但此时却又重新燃起求生的**。只要有文侯在背后撑腰二太子纵然再想对我不利我也未必不能够化险为夷。

  我走进那囚车时不禁吃了一惊。里面备了一套崭新的被褥哪里象是囚车简直是公子外出游玩时的大车。我转头看了看廉百策站在车尾对我笑了笑道:“邵将军命我备好这辆囚车仓促之下草草不恭楚将军海涵。”

  我不由得有些想笑。如果这是囚车那做囚犯几乎是种享受。我突然想到这囚车要准备好也不是太仓促能办整齐的看来邵风观真的有救我之心。

  想起邵风观那张不苟言笑时常愁容满面的脸我不由有些感叹。俗话说人不可貌相邵风观看上面不见得如何但此人实在了不起。二太子虽有文武双全的风评实在一多半是溢美之辞而毕炜好用计却不善用计不能算是帅才邵风观在“地、火、水、风”四将中名列末尾却实在还过毕炜许多。

  帝国并不是没有将才啊。二太子其实也不算太差如果他没有宗室身份很可能会是个不错的中级将官毕炜和邵风观更是难得的将才这廉百策也是个非常出色的智将。只是这些人各有各的用心互相掣肘实在难以挥应有的实力。按理东平城聚集了这么多精兵强将山都带的那些蛇人就算再厉害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的。

  这也是天要灭我们吧。

  尽管知道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可是我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廉百策大概见我忧形于色道:“楚将军你放心此番护送你回帝都邵将军特意命你前锋营的属下率队楚将军也不必担心殿下会对你不利。”

  我前锋营的属下?我倒是一下想起了曹闻道来。难道会是曹闻道护送我么?前锋营现在在钱文义手里他虽然背叛了我但他的才能足以担当此任曹闻道却未必会服他倒是说不定会是他。我正要问廉百策已经对外面道:“陈将军过来见过楚将军。”

  陈将军?我一时还不知道哪个前锋营里的将领姓陈一个人已走了过来在车门口躬身一礼道:“统领末将陈忠见过统领。”

  是陈忠!我倒是小小地吃了一惊。这个力大无穷的勇将是当初十二名将中陈开道的子孙这个人虽然缺乏应变之才但他一旦受命便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更为出众的是他的力量大得足以与蛇人匹敌做事也一往无前。他原是邢铁风营中的一个小军官我与他并不熟他的神力却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一见是他我心头却不由自主地一凛。

  邢铁风与我相处并不好夜袭回来后就是邢铁风在毕炜跟前告了我一状最后来会惹出这么多事来二太子也会一口咬定我是叛逆。邵风观不叫旁人偏偏叫了他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手下却不是我前锋营的人大概邵风观特意派他一个人来率领全队的。

  我看着陈忠陈忠却只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又退了下去。这时廉百策向我招了招手道:“楚将军祝你一路顺风。”

  他将门放下来我听得那门上有大锁的响动。方才我已忘了自己还是囚徒的身份此时听得这锁的响动才猛地惊醒过来。

  尽管这木笼布置得舒适异常但毕竟还是个囚笼啊。

  我坐在椅子上摸着当成车厢壁的篷布。篷布下面是粗大的木头一旦把篷布撤去这木笼就原形毕露了。只是有这篷布蒙着总让人觉得这里总是个舒适的所在。

  ※※※

  因为蛇人在大江上突袭过一次二太子这次回帝都不敢走水路而是从大路上走了。平常的度走来从帝都到东平城约摸有两千里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能日行五百余里那么三四天便可到了。二太子身上带伤当然不能这么赶法走走停停抓得紧些大概十天上下才能回到帝都要是路上拖一拖就至少要十二三天了。

  十二三天这十二三天里东平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二太子走后他那两万人的嫡系就由路恭行统领。以路恭行之能总不会和二太子一样与毕炜格格不入说不定反而会打开一个更好的局面。

  我躺在床上抱着头想着。阳光透过篷布映进来暖洋洋的有些热。

  夏天快来了吧。我坐了起来。

  今天是三月二十八了。距高鹫城破正好两个月。两个月前我还在高鹫城里与蛇人拼命厮杀两个月后成为谋刺二太子的嫌犯押解回京送交三法司审理。

  ※※※

  从东平城到帝都要途经之江、建徐、方阳三省地界。建除虽然人口较少但地方却大建徐境内这一段路非常荒凉。而从东平城一直到屠方镇守的北宁城这一路都没有驻军如果邵风观要对二太子做点什么手脚多半会是在建徐境内。

  我们是第三天进入建徐境内的。之江省与建徐省交界处已是荒凉不堪路上偶尔碰到的几个村子也极是破败村民们衣衫褴褛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们经过。记得跟着天水省的贡使团去帝都时那时路上也见过一些村落。尽管一东一西但这些村落倒是相差无几的。

  在木笼里呆着左右无事我又按照那部《道德心经》来打坐。这些天我天天打坐也不知有没有进展反正别人的心思我仍然什么也读不懂。说不定郑昭说的读心术是靠天赋那句话也没错的我就缺少学读心术的天赋。不过打坐可以让自己忘掉许多虽然这木笼里布置得很舒适但天天呆在里面从来不能出去一次实在闷得很。

  我正打着坐忽然有人在前面喊了一嗓子:“停!”马车一下停了下来。

  那是二太子要歇息了。这两天总是如此趁天没黑二太子便停了下来每天只是走上三四个时辰走的路大概连两百里也不到。这度也和船差不多了。

  我虽然颇受优待但仍然不能出木笼的。这时只听“哗”一声盖着木笼的篷布拉起了半截我眼前登时一亮也受用了许多。

  陈忠将篷布拉开后向我行了一礼道:“楚将军实在抱歉末将不能放你出来只好这样放放风了。”

  我长吁一口气道:“这样挺好。”

  夕阳在山路边的树叶也象涂上了一层金色。因为人少树木越显得郁郁葱葱迎面吹来的风里也带着泥土沁凉的芳香。虽然隔着木笼看着周围仍然心胸为之一空。

  陈忠这时拿了一竹筒米饭过来道:“楚将军请用饭吧。”

  之江省的竹子很多这竹筒米饭也是人们外出时常吃的。因为竹子随处都有把米装在里面放到火上煮既不用带炊具了。煮出的饭又有一股竹叶的清香味道倒也不错。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陈忠也拿了一竹筒米饭在吃突然前面一阵混乱。陈忠放下筷子登高看了看喝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士兵忽然过来道:“陈将军鼠虎!有三头鼠虎!”

  有鼠虎!我的心猛地一沉。鼠虎是帝国增内最为凶猛的野兽在回帝都的路上我也遇到过一头那次为了救她差点送命。现在二太子走在最前只怕这三头鼠虎攻击的是他们。

  鼠虎性情凶残和别的猛兽不同往往会死死地纠缠不放牧人的羊群遇到一头鼠虎往往会被鼠虎杀得一头也不剩。有三头鼠虎齐来不知道二太子那些亲兵侍卫能不能应付。

  陈忠从一边抓起一杆枪喝道:“第一队的跟我来!”

  他骗腿上马带着十个人向前冲去。他这百人队原本是廉百策的属下陈忠只怕也并不熟全队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有人去持枪有人又要带马人头攒动秩序大乱。

  陈忠真的缺乏应变之才啊。我被关在笼子里也出不来不过就算鼠虎冲过来我在笼子里倒是最安全的。我坐了下来正要接着吃饭刚坐下却听得“啪”一声一支箭正射在边上的一根柱子上。

  这当然不会是鼠虎射出来的。我一惊之下人一下伏到了车板上。

  有人要趁乱取我的性命!

  我又惊又怒脑子里乱成一片盯着这箭射出来的方向。这会是谁射的?边上有个士兵也注意到了大声叫道:“有人射箭!”但他的喊声反而让周围更加混乱。

  会不会是邵风观要灭我的口?

  二太子要从我嘴里取得口供现在不太会杀我。他想杀我的话先前早就可以杀了也用不着等到今天那么八成是邵风观派人下的手。这邵风观说得好听原来竟是打这个主意!

  我已经恼怒异常但是却不敢乱动。囚车虽大也不过一丈来长五尺来宽在这么点地方要杀我可是容易之极。

  “啪”一声又有一支箭射来。这一箭穿过了柱子扎在车板上离我的身边不过两尺多一点。箭扎得很深箭尾还在不断抖动。这支箭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有个士兵叫道:“有人要刺杀楚将军!”

  他们没有人指挥一群人在车前挤住一团似乎想围住我但这样却更是乱成一片。我一把抓过茶几挡在身前厉声叫道:“在车前的站好用盾牌挡住我在外围去上前搜捕刺客!”

  这和我随唐开他们的贡使团回帝都时在鬼啸林遭到曾望谷伏击如出一辙啊。我不由得看了看身后生怕另一边也会有刺客出现。

  那些士兵听得我的喝声却也自动分成两排当先一排向前追去另一排举起了盾牌将两边围了起来。这囚笼顶上有木板盖着除非用雷霆弩才能够透板而过倒是不必担心。

  这时前面出了几声猛兽的怒吼又传来一阵欢呼想必那三头鼠虎已经被拿下了。我却不敢分心只是盯着四周哪里还敢有半点大意。可是那刺客大概胆小两箭不中却再也不放箭了。

  这时从前阵传来一阵马蹄声陈忠带着那十个人回来了。他一回来这儿的士兵也出了一阵惊呼他浑身都是血几乎象是在血水里打了个滚一个小军官迎上去惊道:“陈将军受伤了么?”

  陈忠将手中的大枪往地上一扎跳下马来道:“楚将军没出事吧?”他的动作很自然不象受伤的样子。那小军官道:“方才有个刺客。”

  陈忠一惊大踏步向囚车走来到了跟前他行了个大礼道:“统领你没事吧?”

  他倒一直把我当成前锋营的统领。我道:“没事。你受伤了么?”

  陈忠咧嘴笑了笑道:“那畜生哪里伤得了我被我一撕两半身上才沾了些脏东西。楚将军你可要当心邵将军关照过我要谨防刺客的。”

  邵风观关照过么?这句近乎讽刺的话却还没有先前那一句让我震惊。那头鼠虎竟然被他硬生生撕成两半?这陈忠的一身神力实在惊人之极邵风观如果让他来杀我我没地方可躲在这种力量下实在是毫无躲闪的余地吧。

  这时前面又有人叫道:“殿下到!”陈忠一惊道:“殿下怎么过来了?统领请稍候我去见过殿下。”他转身又向边上的士兵吼道:“好生护着统领不得有误!”

  这时二太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楚将军可曾出事?”他坐在一架辇上由两个亲兵抬着过来。陈忠到他跟前跪下道:“殿下请放心楚将军没事。”

  二太子的辇已到了囚笼前他道:“你让这些士兵走开。”陈忠喏喏连声道:“快让开了让殿下过去。”

  二太子到了囚笼前看着我忽然叹了口气道:“楚将军让你遭受这无妄之灾孤心中有愧啊。”

  如果他斥骂我几句那也是我意料中事但我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只觉喉头一堵跪下来道:“殿下末将绝无不轨之心望殿下明察。”

  二太子看着我半晌叹了口气轻轻道:“我也知道。”

  二太子虽然刚愎自用但也不是傻瓜他应该知道的吧只是因为两位太子之争我夹在当中成了两方相争的工具尤其时方才的遇险让他更想起了我到蛇人营中去救他的情景此时在他心里也许也会有愧疚。我看着他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二太子似乎也不忍再看我道:“起辇我们回车中去。”

  那两个士兵又抬起他向前走去。看着他的身影我几乎要叫出声来告诉他一切的实情可是话到嘴边还是顿了顿仍然没有出口。

  这时被我叫出去搜捕刺客的那一阵士兵回来了他们拿着一张弓和几支箭小声跟陈忠说着。说了一阵陈忠走了过来让人给这囚笼外面钉一层木板以防刺客再有行动。

  我听着几个士兵在钉木板的声音脑子里觉得空空洞洞的。这个刺客十有***是邵风观派出来的吧可是假如我把一切事都跟二太子说了二太子到底会如何对付我?到底是和邵风观说的杀我灭口还是引我为心腹用我来扳倒毕炜以至扳倒文侯甚至把太子也拉下来?

  我想着眼前只觉眼花缭乱心里也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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