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子孙万代_被退婚后成了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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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子孙万代

  睡得极不安稳,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见了他。

  他侧身躺在床上,身材颀长,右手支颐,一动不动。

  盈儿抬手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依然一动不动。

  她愣愣地抬眼看向窗口。

  花棂格子,被外头的光一映,发出暗淡幽蓝的光,好像一朵凝固的硕大雪花。

  她想了想,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三十,除夕之夜。

  天上没有月亮,这才这般暗淡吧。

  转过头,她又看了看眼前人。

  虽然背着光,看不甚清楚脸,可那身形轮廓,熟悉的感觉,甚至淡淡的苏合香气,她还是知道,就是他。那个她爱过也恨过的男人。那个她想永远淹没在前世再不复相见,今生却还是没能避开的男人。

  心里越加糊涂。

  怎么会突然又梦见他呢?

  刚重生那一年,她几乎夜夜梦见他,总听见他在她耳边呜咽哭喊:“我错了我错了,只要你肯回来,这江山,这后宫……朕全都给你。”

  一声声,撕心裂肺,伤心至极,明明她心中是那样的眼,可还是忍不住跟着一起难过。每每从梦中哭醒,只得跟丫头婆子们说,是头痛。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仿佛也是年底,敢是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刚刚放晴。

  梦突然就停止了,她便再也没梦见过他,直到今夜。

  她侧过身,左手支颐,也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他。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的五官清晰地浮现出来。

  俊秀漆黑的眉毛,修长深邃的眼,居然还睁着呢。

  这个梦可真是清晰呀。也许是因为她又要嫁给他了?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住那微蹙的眉心,指尖顺着高挺的鼻梁慢慢滑下:“那些话,你再说一遍吧?”

  也只有在梦里,她才敢这样真正地放肆。

  也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听到他说出她想听到的那些话。

  只要再听一遍,也许她就能放下前尘往事,好好地跟他过日子。

  她不稀罕他的江山,更不稀罕他的后宫。

  她想要的,从头到尾,不过是他而已。

  “什么话?”他终于动了动,问她。

  盈儿更加恍惚。在梦里还能这样对话么?

  指尖停在他的唇珠上,唇瓣温热,气息一缕缕滑过皮肤,一点点传入脑子,盈儿更加混乱。

  她朝前凑了凑,就见他的眼珠随着她的移动下垂了一些。

  “你……”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声尖叫不由自主地逸出嗓子,可嘴还没张开,就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捂住了。

  双眼睁得要多大有多大,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正上方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他疯了吗?他怎么进来的?

  “别叫!”他低声道,眼角微微拉长,在笑。

  她想抬腿踢他,却被男人修长的躯体死死压住。

  “别乱动,你再这样拧把,孤可要忍不住了!”声音低哑暧昧不明,嘴唇就伏在她耳边。

  脸上腾地一热。她自然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咬着牙,想了想,闹开了,确实也于事无补,便只得忍住气,瞪着他,点点头。

  他黑眼珠亮亮地看了她片刻,才有些不舍地放开了捂在她嘴的那只手,身体却还是压着她不肯动。

  “混账!滚开!”盈儿不堪重负,压低了声息怒骂。

  “你想听孤说什么话?”他却浑不在意,问。

  盈儿心里更加难堪,别开脸,不理他。

  他也不恼,只继续就这样静静地怔怔地看着她,好像失而复得,又好像久未相见。

  半天,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朵头花,即便在暗淡的光中,也闪闪发光。

  他举起头花,往她的长发上插。可乌发松散一枕,那东西怎么也挂不住,总往下滚落。

  他认认真真地插了四五回,头花还是“吧嗒”一声又掉到床褥上。

  她实在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谁大晚上睡觉戴头花。你带个镯子来不就没事了?”

  他听了,一怔,便低下头,伏在她枕边轻轻地笑。

  笑着笑着,盈儿就觉得颈上微微一热,她气得扭头躲闪,蹬着脚伸手推他:“快下来,你……再不老实,我就叫人了。”

  耳边传来粗粗地一声喘息,他移开了唇,头在她颈侧被褥上蹭了蹭,身体却还是没动。

  盈儿无奈,半天闷声问:“你来做什么?”

  “你不说不喜欢送东西的人么……”

  盈儿愣住,不明所以,就听他幽幽又道,“所以孤亲自来送了。”

  她脑子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绕来绕去的意思,忍不住嘴角一弯,哼声骂道:“不要脸。”

  骂声未毕,唇却被牢牢堵住。

  灼热的气息缭绕着,熟悉又陌生。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她懵懵昏昏地,半天回过神来,使命抓挠他的后背,双足乱蹬。

  床吱嘎吱嘎响了起来。

  “姑娘……姑娘,你被魇住了?”次间传来筥儿半梦半醒的声音。

  随后便听见筥儿下床穿鞋。

  盈儿急得要晕过去。

  他终是松开她,看她一眼,却又复重重往她脸上一吻,“你和脸,孤要你。”

  这才翻身一跃下床,身手敏捷地推窗而出。

  盈儿捂着脸孔,面红耳赤,心跳如雷,半天回不过神来。

  筥儿举着蜡烛过来查看,她赶紧翻身闭眼装睡。

  筥儿趴在床边,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自语道:“幸好,没烧。”

  说着蜡烛的光便向门口移去。盈儿虽不敢睁眼,可心里松了一口气。

  哪知筥儿的脚步声都要到门口了,却又突然近返,光又亮上许多,接着听见窗户格格响,筥儿嘟囔道:“窗户怎么开了,昨晚明明关严了的。可别把姑娘再吹病了。”

  一股热气在脸上弥漫开。

  待筥儿终于耷拉耷拉走了。她才长出一口气,摸了摸他刚才躺过的地方,还带着一点点余温,果然不是梦。

  她翻过身来,看着帐顶,呆呆半天,耳边反复响着他临走说的那句话:你和脸,孤要你。

  心莫名地慌成一团。她欲盖弥彰地将头埋进被褥里,指尖却意外触着一点湿意。

  心尖一颤,她忙细细地沿着枕边褥上摸了一回,细滑厚实的丝褥上,确确实实有几点湿意。

  难道刚才他竟是……。

  怎么可能?

  她这样想着,心底里结的冰到底化了一滴。

  第二日,筐儿筥儿进来伺候她起床。

  筥儿便凑近了她的脸,左看右看:“姑娘昨夜做梦哭了?怎么眼儿肿成这样?”

  筐儿便骂:“昨夜你是不是又睡成了死人?姑娘夜里梦哭了,你都不知道?”

  “我……我明明进来看过的。窗户不知道怎么开了,我还替姑娘关了窗,还……”

  “别吵了,吵得我头疼。”

  盈儿实在心虚,只想她们赶紧转移注意力。

  “哎哟,多少年没叫过头疼了。定是昨晚着了风。你怎么当值的?窗户都没关严实!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筐儿气得伸手就在筥儿背上拍了一巴掌。

  筥儿跳脚,嗖地躲上了床:“姑娘……姑娘救我。我昨天睡前明明都细细查看过的!”

  筐儿更气,扑到床上去扯她:“姑娘,你可不能再惯着这丫头了。回头进了宫,她也这般不负责,没规矩,岂不给姑娘惹祸?我今儿非好好教训教训她。”

  盈儿目瞪口呆,正要两个一起骂,就听筥儿尖叫一声:“还说我!你昨天给姑娘怎么散的头发,这头花还留在床上呢!”

  盈儿这回可真是开始头疼了。

  她明明把这朵头花儿藏进枕头里的。

  本想今天找个机会混进首饰匣子,反正她首饰极多,丫头们也未必就能马上发现。

  到时候只混过去就算了。哪里想到两个小丫头打架,竟然给翻出来了。

  筐儿也不打架了,伸手从筥儿手里夺过那头花,就见并不是寻常纱绢所制。

  镶金的头针上头,用珍珠及各色宝石装饰着凤鸟、葫芦、蝙蝠,卍字纹绶带,金光辉煌,一看就非凡品。

  筐儿怒道:“你……你老实说,从哪里偷来的?还敢诬赖我?你也不瞧瞧这纹饰,这叫子孙万代,姑娘还没成亲呢,哪会有这样的头花!”

  一句话,盈儿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混账杨陌,难怪这东西他要自己偷鸡摸狗地送进来。

  昨夜黑灯瞎火的,她心慌意乱,也没看清楚。若是看清楚,非砸他个满脸花。子孙万代,谁要跟他子孙万代!

  见筐儿手伸得长长,杵到筥儿眼前。

  筥儿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得出神。

  她一咬牙,伸手夺过,慌里慌张藏进袖子里,骂道:“你们两个一大早的,也不管我洗,也不管我梳,从地上打到床上,闹得我头疼!两人一起罚,都去次间门口跪着,叫别人进来伺候!”

  可筐儿筥儿两个没跪多久,盈儿这里还没梳完头,就听见外头脚步声乱响,有丫头来报,说是二奶奶来了。

  今儿可是大年三十,叶菡最忙的时候,一大早的,她怎么不去理事,反先到她这里来了?

  正疑惑着,外头传来叶菡的声音:“你们两个怎么一大早的跪在这里?闯了什么祸了?”

  “二奶奶帮我们求求情吧,我们……”筥儿叫道。

  盈儿心头一跳,这丫头话最多,一会儿又把头花的事扯出来。

  也顾不得头梳了一半,便提出裙子往外跑,掀了帘子就问:“二嫂子怎么一大早到我这里来了?可有急事?”

  作者有话要说:杨陌,夜袭老婆,你真的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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