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_民国女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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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蔡幼文没想到薛琰一句话,就把自己从参谋处弄到前线去了,他三叔花了多大的劲儿才把他调到身边啊!

  可让他跟韩靖说自己根本不想去?蔡幼文没那个胆子,“哼,原来静昭在司令跟前这么有面子,太好了!你倒是个孝顺的,知道姜老太太最想要的是什么?”

  薛琰回头冷冷的看着蔡幼文,“蔡公子,以后还请你称呼我许小姐,咱们没有熟到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程度,至于我奶奶想要的是什么,不管是我,还是维铮,都比你清楚的多,”

  她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蔡公子这么无中生有的也要跟我攀交情,是觉得我这条裙带可以让你通天?呃,原来蔡公子是这样的人?”

  薛琰对爷爷没有什么印象,但从他曾经做过的事来看,这是个没什么本事偏又要强的人,不然也不会做出逼郭太太卖了自己的产业,然后他再买下来,就成了自己“置办”的这样自欺欺人的事了。

  这种极度自卑偏又自负的人,回家打老婆打儿女,是他们最好的发泄口了,“真是失敬了,要不我去跟你们司令说一声,提拔提拔你?”

  薛琰站直身体,“毕竟在有些人眼里,别人的成功都是因为裙带所致,跟个人努力是没有关系的。”

  蔡幼文知道薛琰不好对付,但没想到她居然恶毒犀利到这种程度,他满脸通红的瞪着薛琰,“当然不用,我来投军是本着报国之心,根本没想过要借谁的裙带关系!倒是你,须知花无百日红,小心攀权附贵不成,反而摔折了腿!”

  “哈哈,谢谢你的提醒,”薛琰忍不住笑出声来,虐自己爷爷还挺有意思的,算不算替奶奶出了口气?可惜她没办法看到,“你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看好我的腿的,倒是你,唉,算了,你怀着报国之心,自然也会心甘情愿为国捐躯的,我就不拦着你了。”

  这下韩靖听出不对来了,这哪儿是熟人啊,简直是仇人,“大小姐,咱们回去吧,你说的那些要求,我叫他们连夜办!”

  ……

  晚上马维铮就知道薛琰跟蔡幼文的对话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正在捡视出诊箱的薛琰,“蔡家得罪过你?”

  消息还挺快的,薛琰把蔡家提亲的事跟马维铮说了,“不过是些势力之人罢了,根本不必在意。”

  蔡遇秋在西北军也有年头儿了,虽没有大才,但胜在为人勤谨,没想到家里都是这样的人,“这蔡幼文是还不死心”

  马维铮已经想明白蔡幼文的心思了,心里对他更为鄙弃,如果他跟自己明争,马维铮还高看他一眼,可这种暗地里挑拨的法子,不但下作,还小瞧他马维铮了。

  薛琰见马维铮气呼呼的,一笑,“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用刻意关注他,我看了,你们西北军行事,还是挺乐意给人机会的,如果他真是有才之人,犯不着因为这样的事毁了人的前程。”

  “你倒是懂得物尽其用,只是这样的人如果心不正,在下头还行,却不能使其居高位,”马维铮点点头,他才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一个蔡幼文,还不会放在心里。

  ……

  薛琰要的重伤营韩靖带着人连夜都收拾出来了,至于她要的无菌手术室,韩靖更是派人专人粉刷布置,一点儿也不敢疏忽。

  王平对薛琰已经是心服口服了,他想趁这个机会跟着薛琰学习,却被薛琰给拒绝了,以王平现在的能力,留在伤兵营救治伤兵比跟着自己学习更急迫。

  之后的日子,薛琰几乎每天十几个小时泡在重伤营里,马维铮没办法,干脆也搬到重伤营里,每天坐在廊下,看着薛琰忙碌,只要有空隙,他就会叫新民给薛琰喂茶喂点心,薛琰已经严重的休息不够了,再不能叫她亏着肚子。

  这种陪伴的日子,也没有几天,马维铮就直接带着人往汉津去了。

  宗新在义阳苦等一天,才知道原来马维铮带着薛琰去了双狮山,等他赶到双狮山,却发现人家根本不在,等他再回到夏口,又听说马维铮病了,见不得客。

  宗新也不是傻子,这时候还能不知道马维铮这是涮着他玩儿呢?他立马跑到浅湾去,可除了一些老弱残兵,那些精壮一个没看见。

  一问,才知道人家早几天就开拔了,说是前线吃紧,马司令下命临时将这些俘虏收编,浑到西北军里,往赣鄱打方仁去了。

  方仁是好打的?

  宗新两眼发黑,自改元之后,上头派了五任督军往赣州去,结果没有一个坐稳的,那地方简直是又穷又破的地方,瘦的只有骨头了,根本没人在意,反而叫万仁坐大了,他宁愿自己的人被拉去跟葛纯练练,反正湘南不止一家,谁家也不算强悍,加上葛纯那人最会见风使舵,没准儿西北军一到,他们直接就改了民国大旗呢!

  可要是往赣鄱去,那他的兵肯定是填枪去了,这还回来几个?

  没人兵,他这个第六集团军,还军什么军?

  可等宗新闯到薛琰的重伤营,却被眼前的忙碌景象跟震住了,“这,这是干什么?”

  马维铮正躺在竹躺椅上输液呢,看到宗新气呼呼的进来,他一点也不吃惊,“宗司令来了?你看我这样子,也没办法迎你,快给司令搬张凳子。”

  宗新正准备说话呢,就被一旁房子里的一声惨叫给吓了个机灵,“这,这是干什么?”

  马维铮脸上闪过一丝不忍,“那孩子的腿被子弹打穿了,天又热感染了,得锯了。”

  “锯?”宗新脸色发白,“那还能活么?”

  “这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马维铮叹息一声,抬眼看着手术室,薛琰不但要做手术,还得抽自己的血给将士们“验血”,然后从健康的士兵里抽血输给做手术的士兵,光这个作法,已经叫人骇然了。

  虽然马维铮专门下了指令,输血的事不许外传,但外头隐隐也有风声了,说重伤营里的女大夫,会喝人血!

  马维铮想叫人出去抓一抓,把那些乱说话的人给捆起来军法处置,却被薛琰给阻止了,说是越抓反而越会叫人乱想,引起慌乱,反正献血的都是西北军自己人,献完之后也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还另发了营养费,至于救下的,也是西北军,跟那些嚼舌的有什么关系?

  百姓们传传以后也就没劲儿了,而且薛琰还恶狠狠的告诉他,传她吃人肉喝人血还好呢,以后跟她这个女魔头打交道,心里先怕了,多好!

  马维铮理解不了薛琰的脑回路,但也知道他们西北军才到夏口,确实不适合把事情扩大化,索性也确如薛琰所说,她们重伤营救的都是前头伤兵营无法解决抬出来的重症患者,许多伤兵搁以前都是必死的,现在进了薛琰的小院儿里,就有保住性命的可能,因此不管薛琰用什么方法,他们都会积极配合。

  宗新看着院子里的情景,真的不能保持淡定,“这是做什么呢?”

  马维铮一指自己胸前的绸带,“这不是拜你的手下所赐,挨了一下嘛,养伤呢!”

  不说他都差点儿忘了,当时他收到的消息可是马维铮受了重伤,“你现在怎么样?”怎么不死呢?

  马维铮痛苦的咧咧嘴,“差点儿把小命交代在你们夏口啊,不过还好,我不但命硬,运气还好,”

  他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遇到了个贵人。”

  刚才还叫的吓人呢,这会儿怎么没声了?“那里头,干什么呢?”

  “做手术呢,我请了个名医过来,专治外伤,那些都是跟着我拼杀的兄弟,总不能看着他们丢了性命吧?”马维铮叹了口气,“可惜夏口天太热了,不利于他们养伤,偏又不好转移。”

  谁管你这个啊,宗新咳了一声,“那个,我今天到浅湾去了,可那边怎么没人了?”

  “啊,这个啊,我这一病,将军务全权交给赵军长了,这不,赣鄱那边不安分,老赵想着怎么也得给他们立个威,不然还以为我们西北军是吃素的呢!”马维铮冷笑一声。

  你想立威,干嘛拿我的人去立?宗新嘴里发苦,“那个,你们西北军可是四十万大军呢,用不着我的人吧?”

  你的人?战俘还算你的人?马维铮揉揉额角,“你也知道,卫主席给我们西北军下的军令是湘南诸系,所以我们的主力都集中到那边去了,可是姓万的却想来趁火打劫,”

  马维铮猛的一拍躺椅扶手,“这是瞧我们西北无人不是?”

  你们西北有没有人,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要回我的兵!宗新一脸的不高兴,“姓万的确实不是东西,也确实得给点颜色,这事儿你就交给我们六军吧,我这就过去!”

  哪怕是打一仗呢,要回自己的兵是正经的。

  “疥癣之疾,哪用宗司令亲临?”马维铮笑了笑,“我已经派了贵部的梁师长跟我们西北军一个旅一同往赣鄱去了,相信不日就有捷报传来。”

  梁为恭?宗新差点没吐血,梁为恭天生反骨,就没有服过他,现在好了,这是公然投靠马维铮了?

  “宗司令放心吧,梁师长大将之才,一定会给宗司令争口气的,”马维铮看着宗新吃憋的模样,心里挺解气,要不是他有个神医女朋友,这次命都得扔在夏口。

  “血呢?人呢?准备好了没?”宗新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见那边屋子里有人喊。

  “来了来了,有血,三个,”就见一个壮汉领着三个士兵往一间小屋里进,“抽吧,随便抽。”

  “你,你们,”宗新脸一下子白了,他不由想起来下属跟他说的话,之前还以为是玩笑呢,“这是干什么?”

  这种场面马维铮已经见过几次了,之前在东洋的时候,他也听说过输血的,但没见过,这次薛琰算是叫他开了眼了,“噢,没什么,里头不是要锯腿嘛,”

  马维铮淡定的在自己腿上比了比,“这一锯,血还不呼呼往外冒啊,那几个是准备把自己的血给伤兵输进去的,不然腿没锯完呢,人先顶不住了。”

  宗新身子晃了两晃,“你,”他惊恐的看着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子,“这怎么能行?”

  “有啥不能行的,我说行就行,”马维铮斜眼看着宗新,自己当初可比他强太多了,“我们这儿治了好几个了,目前都活着呢,司令要不要看看?嗯,还有你的人呢?”

  他作势要从椅子上起来,“你是他们的长官,兄弟们为你浴血奋战,你去慰问一下也是应该的。”

  他的兵进来的时候,薛琰可专门叫他在院子里喊了几嗓子,说他这个司令跟弟兄们一起负伤,一起养病,争取下次继续并肩战斗,当时都有人哭了,搞得他自己都挺不好意思的。

  “不,不用了,”这锯了腿的兵还能叫兵?活着简直就是浪费粮食,尤其是以后还得给安家费,宗新觉得马维铮就是傻子,当然,他也有可能是为了博个好名声,“我先走了,”

  他都不敢往那两间屋子方向看,“对了,我们的粮库你总得还给六军吧?总不能叫我的人饿肚子?”

  还粮库呢,以为我拖着干什么?早给你搬空了,“那是肯定的,不过您也知道,我们大老远行军,肯定不可能背着粮饷赶路,这阵子西北军的粮饷,还得宗司令想想办法了。”

  马维铮一笑,“放心,我肯定不会饿着六军的兄弟,”梁为恭往赣鄱,开的就是这些库房。

  送走宗新,马维铮一直等到天黑,才等到薛琰从手术室里出来,“怎么样?”

  就如薛琰自己所说,她只是医生不是神仙,化腐生肌可以,但活死人医白骨真的不行,就这间手术室,手术做到一半儿,从里头抬出来的也不是一两个了,这也是她不让他大肆宣扬西北军有个重伤营的原因。

  “没事了,”薛琰靠在墙上歇了一会儿,“我换个衣裳,咱们吃点饭去,”

  她转身交代军医要密切观察呢患者,转身去了更衣室。

  “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吃不消啊,”看着没精打彩喝着甜面叶的薛琰,马维铮心疼的把面前的鸡丁往她跟前推了推,“别光吃那个,不顶饱。”

  薛琰累的趴桌子上都可以直接睡着了,“这个就挺好,”她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吃完这个洗个澡就睡了啊,咱们闲了再聊。”

  马维铮叹了口气,他们倒是在一起了,甚至为了能多见她,他干脆每天跑到这边来输液,可是说话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嗯,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呢,明天我得往湘南去一趟,”

  见薛琰抬起头,马维铮一笑,“葛纯那家伙其实就是个墙头草,我见见他,说不定都不用动刀枪呢,这不是你最希望的?”

  “危险不?”薛琰对湘南的军阀是一概不知,看来这里头是没有成器候的,但马维铮是她蝴蝶回来的,谁能保证不会再次阴沟儿里翻船?“唉,恨不得把你绑在身边,天天看着。”

  马维铮挟了筷茄子喂给薛琰,“是我恨不得把你栓在身边!”

  薛琰张嘴示意马维铮再喂自己一口,“你去吧,这里的重伤病人我治的也差不多了,下来可以去帮帮王平他们了,会比现在轻松,不过我八月初可就是走了,我还得去京都考医学院呢!”

  她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把马维铮藏在温室里,就算是他长命百岁了,其实也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倒不是放手让他做想做的事,至于自己,就算是在太平盛世,谁敢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看见明天的太阳,他们都努力过好今天就行了,“你呢,努力让天下太平,我呢,努力把医术学好,然后培养出更多的医生来!”

  虽然不想,但马维铮也得承认,薛琰说的没错,他们两个注定是不可能像普通夫妻那样,成天守在一起,或者像他的父母那样,一个在外征战,另一个在家里侍奉公婆,抚育子女,“吃不下就别吃了,新思把水都烧好了,洗澡去。”

  “嗯,你的伤还没有好呢,还要换药,我去把药都准备好,你带个军医过去,”薛琰站起身,去给马维铮准备消炎药去了。

  等她安排好随行的大夫,又洗了澡出来,却发现马维铮没走,“你怎么还在这儿?”

  她疲惫的倚在床边,打了个呵欠,“你白天不是还跟赵军长他们开会了?不累?”

  她都快累死了,浑身都是困疼的,薛琰伸腿踢了踢马维铮,“快走吧,姐没空理你。”

  “我晚上就睡这儿,”马维铮把薛琰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给她按摩,“我不累,你站了一天,我给你按按。”

  他睡这儿?薛琰瞪了马维铮一眼,“你伤还没长好呢,想干什么?还有,就算是你伤好了,我现在都快瘫了好不好?”哪有力气跟你玩?

  眼睛都睁不开了,还瞪自己呢,马维铮站起来,直接把薛琰抱起来放在床上,“你脑子里成天都想什么呢?我就是舍不得你,想多陪你一会儿,你放心,有些事,我就是有心有力也不会做!”

  他在薛琰身边平躺下,握了她的手,“你忘了,我以前说过的,会等你长大,”不过她好像总是嫌自己老?

  “我忘啦,”幸亏这床够宽,薛琰往里挪了挪,没再赶马维铮走,“你要是敢打呼,我就把你踢下去啊!”

  马维铮伤口没好不敢侧身,只能转头看着薛琰的睡颜,他无声而笑,这丫头真是太累了,居然沾床就睡着了,在身边有一个大男人的情况下,她对自己是有多放心?还是知道自己这会儿是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

  薛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她看了一眼小脸红扑扑的新民新思,知道她们对马维铮留在自己屋里的事有想法,“马维铮呢?”

  “马司令,”新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些,“早上一大早就出去了,他不许我们喊您,就留话说今天就走了。”

  薛琰淡淡的点点头,对于新思跟新民,她决定还是不解释的好,“我知道了,咱们先吃饭。”

  ……

  顾纪棠来的时候,薛琰正在给一个士兵处理已经大面积腐烂的伤口,顾纪棠也没有打扰她,他在一旁一直看到薛琰给伤者包扎好,由医疗兵把人抬走了,又跟过去看新思配药输液,“这些都是你的?”

  薛琰摘下口罩,不满的瞪了顾纪棠一眼,“顾三公子真是好耐性啊,这都多少天了,才赶过来?”

  “哈哈,”顾纪棠尴尬的笑笑,夏口战事胶着,他又不傻会留在这里,后来收到消息说马维铮重伤,他就更不会来了,过来干嘛?他又不没本事收拾残局,“我不是忙着给西北军筹措物资嘛,你可不能误会我!”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一间间“病房”都看过了,看了一眼陪他来的一位老者,神色凝重的望着薛琰,“这些人都是你治的?”

  存仁堂有骨伤大夫在西北军,既当军医,其实也是耳目,这阵子薛琰在夏口的作为他已经听了不少了,尤其是什么锯腿截肢的,还有从活人身上抽血再灌到病人身上!

  加上他的人也说,确实看到马维铮了,他恢复良好,顾纪棠觉得自己可以到夏口来了,还特意带上了郑原存仁堂最出名的招牌,他爷爷顾清如的弟子顾惜和。

  可没想到,他到夏口第一天看到的,就超出了他的想像。

  “是啊,我治的,可惜你来晚了,我叫维铮请你过来。是想让你看我做大一些的手术的,”薛琰耸耸肩,可惜这里的环境跟人手还有器械都不允许,不然她可以救治更多的伤者了。

  薛琰一指旁边的更衣间,“那里面有隔离衣,还有口罩,你戴上陪我查房好了。”

  这么个小四合院儿,居然搞的是西洋医院的标准?

  顾纪棠还真的想看看薛琰是如何查房的,他二话没说就进了更衣室,不只是他,一直没出声的顾惜和也默默的跟了过去,照薛琰的要求穿戴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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