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校庆晚结束后,一在学校低调行事的李清潭凭出众的外貌，在一夜间成为三中的红人。
那一段间，只要一打开群和贴吧,必然都能看见李清潭的字,甚至还有人专门给他建了一个贴吧，就在里面放他的照片。
有认识的人随手拍的他在食堂吃饭的侧脸,打球露出的腹肌、还有走在路上一闪而过的背影。
也有五班内部人员提供的各种近照。
最大尺度的一张，是蒋予有一次没事凑热闹发的一张他刚洗完澡出来,没穿上衣只系浴巾的正脸照。
少年五指后拨潮湿的黑发,少有的大背头造型,露出饱满的额头,漆黑锋利的眉眼混水汽的氤氲，画面感和冲击力都很强烈。
为这张照片,李清潭在三中的人气猛地往上升了好几倍,走在学校外面都能被人认出来,甚至还有外校的男生跑过来加他QQ。
蒋予知道这事后，笑了好久，结果被他一气下揍了一顿，逼把那张照片删了。
后来，李清潭被不停的议论和无休止的偷拍搞得很烦,有好一阵子都呆在家里没来学校。
但他没想到，也就是那段间,三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
五一假期结束后不久,高三迎来三模考试，虽然三模的难度比不上一模二模，但学校还是挺重视这次考试的，毕竟距离高考也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也不希望大家出现任何的松懈。
考试是按上一次月考成绩的班，云泥还是在第一考场，和她一起的都是男生。
考完试大家还一起对了答案，基本上大同小异，唯一有争议的就是物理最后一道填空题。
中午午休，几个男生还在讨论那道题目，云泥趴在桌上补觉，旁边有几个女生在聊天。
庐城已经立夏，阳光热烈，气温也跟往上跑，室窗帘拉了一半，一半阳光晒进来。
云泥迷迷糊糊当中又听见那个熟悉的字。
这阵子李清潭在三中很出，她有候走在路上都能听见人在议论他，或是贴吧又发了什么照片，亦或是他又做了什么事情。
尽管在没有见面的子里，他也好像依旧存在于她的生活里，但事实也的确此。
方淼拿到交大医学院录取通知书离开学校的第二天，云泥打算和往常一样在室呆到最后，其他人差不多快回来再准备去食堂。
可她没想到，刚下课就有人把饭送到了室。
蒋予只字未提李清潭，只道：“正好和同学提前去食堂吃饭，顺便就帮你带了。”
云泥刚想拒绝，但蒋予反应极快，把饭往她怀里一塞，转身就跑：“先走了，学姐。”
“……”
从那儿后，蒋予总是找各种理由风雨无阻的给她送饭，云泥拒绝过，但都没能成功。
五一放假前，云泥叫住要走的蒋予，打算把这几天的饭钱给他。
蒋予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去，“学姐，其实——”
“知道。”云泥笑打断，又说：“你帮谢谢他吧，不过以后真的不用给送饭了。”
蒋予看她叹了声气：“好吧，回去跟他说。”
云泥：“这几天也辛苦你了。”
“没事，就顺路的事情。”蒋予说完又叹了声气：“那先回去了啊，不打扰你吃饭了。”
“好。”
云泥回室慢吞吞吃完那顿饭，起身丢垃圾的候，心里铺满了难过。
就好像小候搬家，为货车装不下而不得不丢掉那个她最喜欢的小熊娃娃。
尽管很舍不得，但又没有办法。
……
正午的阳光带了几灼热，云泥从半梦半醒间醒来，出去洗了把脸，回来坐在那儿看书。
但莫其妙地，总是有移动的光影照在她的课本上，和外面的阳光，格外的晃眼。
云泥抬起头的瞬间，那个光点却突然从眼前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往旁边偏头。
室另一边的女生大约是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收起手表，起身走了过来：“啊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不是闪到你了？”
女生叫周晓言，是班上的文艺课代表，长相甜美性格活泼开朗，在班里人缘很好。
云泥平常和她接触不多，这也没计较什么，摇摇头说：“没事。”
她手里还拿刚刚用来玩反射光的手表，看不像是什么便宜的东西，表带和表盘都很精致。
云泥没怎么在意，她走后，又继续看书。
三模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已经是傍晚，云泥跟人流下了楼，回到室刘毅海又开了几钟班。
刘毅海：“学校今天下午开，这个月底组织大家拍毕业照，你们是想重新订一套班服，还是就穿校服拍？”
好像学生代大家都觉得校服很丑，虽然穿了三年已经看顺眼了，但拍毕业照这么重要的刻，大家还是想买的衣服。
叽叽喳喳讨论了一。
刘毅海敲定主意：“那买什么样子你们自己选，到候班长和周晓言你们两个负责统计一下男女生的尺寸，钱从班费里面出。”
班长和周晓言应了声好。
刘毅海没多留，他一走，室那些去食堂吃饭的人立马冲了出去，班长叫都叫不住。
周晓言看见云泥坐在位上没动，了句：“你不去吃饭呀？”
云泥：“晚一点再过去。”
“那好吧，们先走啦。”
“嗯。”
云泥是最后一个离开室的。
她没什么胃口，本来打算放学回去再吃，但云连飞发了消息说是晚上要加班，不知道什么候能回去。
云连飞是三月中旬回的庐城，依旧做的老本行，在附近的工地上做电工，朝六晚七，偶尔也通宵赶个工。
平不加班的候，他给云泥留一些饭菜晚上回来垫一口，不过今天看来是不行了。
云泥去食堂的候已经没多少人了，她要了份素米线，坐下来吃东西的候听见隔壁两个女生在讨论李清潭那个贴吧。
“又有人更照片了？他不是都快半个月没来学校了吗？”女生的语气很激动：“快让看看！”
“好像是有人在奥体中心看到他了，就一个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本人，不过这张看起来瘦了好多哦。”
女生热烈的讨论，云泥有些索然无味，潦草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起身走出食堂。
傍晚夕阳渐沉，暮色笼罩大地，初夏的晚霞灿烂而瑰丽，让整座校园都沐浴在昏黄的光影里。
她走下台阶，想起女生提到的那句“瘦了好多”，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那个贴吧。
最新的一个帖子是半个小前发的。
-救命！今天来奥体游泳忘了戴眼镜，看到一个男生好像李清潭啊！！拍了个背影，有眼熟的吗？！
底下回复一堆，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
云泥点开主楼那张照片，男生穿黑色T恤底下是同色的泳裤，腿又细又直，却不显得羸弱，背影挺拔而清瘦。
她静静看了。
几秒后。
帖子冒出一条新回复。
-qweasdzxc：不是他。
……
晚上空气有些闷，云泥回室前先去了趟厕所洗脸，水冰冰凉凉的，浇在脸上很舒服。
她站在楼梯口吹了风，脸上的水干得差不多回室，刚走到门口，碰见今天在同个考场的陈毓文从后门冲了出来。
两个人差点撞上。
云泥看到对方脸上的怒气，愣了下：“你……”
陈毓文沉脸：“你回来的正好，周晓言的手表丢了，孙念念说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室的，她们吵要搜你的书包，你快点进去吧。”
云泥从他的三言两语里白了事情的大概，走在陈毓文前头进了室。
里面的人大概是刚刚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看，周晓言眼睛红红的，站在人群的中央。
班长秦实站在云泥的桌旁，手里抓她的书包，和围成一圈的人形成很显的对抗。
周晓言看见她，走过来说：“云泥对不起，不是针对你非要搜你的书包，只是孙念念说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室的，先入为主了，其他人的书包也检查的。”
云泥没有想那么多，她确实是最后一个离开室的，淡声说：“可以，你检查吧。”
周晓言看了眼秦实，语气一下子就变了，带点显而易见的委屈：“这下你能把书包给了吧？”
秦实没接，把书包放在桌上。
室里很安静，周晓言拉拉链的声响特清晰，云泥站在一旁，目光无意间落到对面。
站在人群里的孙念念触碰到她的视线，像是收到了什么惊吓，立马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那一瞬间，云泥心里忽地涌起一阵不安，收回视线看周晓言将她书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钥匙。
耳机。
草稿纸。
试卷。
……
最后拿出来的是放在书包最角落的一个夹层里、那个中午她见过的——
据说是周晓言父亲从瑞士给她带回来的表。
云泥看见周晓言难以置信却又在意料中的神情，看见陈毓文和秦实惊讶的目光、四周同学鄙夷的视线。
以及孙念念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和不忍。
周晓言显然还没组织好言语：“你……”
“不是拿的。”云泥压心头的紧张，一字一句重复道：“手表，不是拿的。”
有人替周晓言打抱不平：“你说不是就不是吗？难道手表不是从你包里找出来的？”
“对啊，们这么多人都看的。”
“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室的，况且孙念念也说看到你动了周晓言的书包。”
“你肯定是偷了表又来不及销赃，现在东窗事发又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晓言搜你的包。”
“你怎么这样啊。”
“晓言中午不小心拿表晃了你的眼睛，你就记恨她了，还假装什么都不在意，肯定是早就想好了要偷她的表。”
……
看她们不青红皂白，左一句右一句的污蔑，云泥是切切实实体到了恶语伤人六月寒这句的含义。
她手扶到桌沿，眼尾有些发红。
秦实正声打断众人的议论：“好了！都不要吵了！陈毓文，你去找刘老师过来，他来了们再说怎么解决。”
“不用找了。”云泥深吸了口气：“手表是从书包里找出来的，难辞其咎也解释不清楚，但也确实没有拿过周晓言的手表，它是怎么出现在包里的，也不知道。至于孙念念说看见动了周晓言的书包，那也是她的一面词而已。你们想要个结果，也想证自己的清白，不就直接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云泥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摁出那熟悉的那个数字，当所有人的面报了警。
有人嘀咕了句：“这不是贼喊追贼么。”
云泥讽笑了声：“贼？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手表是偷的？仅仅就是为从包里找出来的？还是凭那一句不知真假的言语？那有一天放一样东西在你的包里，然后再随便找个人说你动过的书包，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偷了的东西？”
女生被她怼的接不上：“——”
云泥不再多说，沉默将散在桌上的东西又一样样装进书包里，陈毓文和秦实站在一旁。
周晓言拿手表也没走。
不多，刘毅海听到消息从楼上下来，看已经上了自习却还依旧围在一起的众人，厉声道：“都站在那儿干吗？打铃了没听见吗？啊？高三了，你们还想搞什么，不想学的都给滚出去！”
他看众人被乱石击中的鸟群各自散开回到原位，看室后排那四个没动的人：“你们四个，跟来一趟办公室。”
到秦实在办公室里把整个事情的过程说完，刘毅海桌上的电也跟响了起来。
是学校门口的保安室。
刘毅海听完，沉声道：“稍，下楼来接。”
他挂了电，对秦实说：“班长去把孙念念叫过来，另外告诉同学们，今天的事谁都不准往外说。”
“好，知道了。”
……
刘毅海和来的民警商量了下，为了不造成大范围的影响，就没让警车开进学校。
三个人步行回了刘毅海的办公室。
秦实和陈毓文跟这件事没直接关系，刘毅海让他们俩先回去了，只留下三个女生。
三个人被开录了口供。
孙念念过度紧张和口供前后不一的表现引起了民警的注意，但他们也没当面指出来。
为考虑到都还是高三学生，民警录完口供，又叫了几个班上的同学了些情况，和刘毅海沟通了下就回去了。
但事情远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
当天深夜，三中的校贴吧有人发了一个新帖，内容就是关于白天在高三二班发生的偷盗案。
帖子立场偏颇，直言云泥就是那个小偷，将她的家庭背景和个人资料都贴了出来。
一夜间，风言风语传遍整个学校，云泥成了三中的“红人”，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有人说，云泥啊，知道，长得挺好看的，但性格不怎么好，高一同学过一年，都没怎么说过。
有人说，不没人知道吧？她高一就干过这种事，只是为成绩好被班主任保了下来。
也有人说，她家很穷的，估计见钱眼开吧？
……
人云亦云，众说纷纭。
真相是什么，没有人在意，他们只相信摆到眼前的事实，却从来不愿多出一秒钟的间去深究背后的真实性。
跟风、嘲讽、谩骂，无一例外。
云泥以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却仍旧抵不住流言蜚语这把无形的刀刃，只能节节退步。
三模考试成绩下来的当晚，她和刘毅海商量了一下，暂回家复习，到事情真相查后，再回来上课。
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云泥回到室，陈毓文把刚刚发下来的理综卷子拿给她，“物理最后一道填空题，你是对的。”
“是吗。”她勉强笑了下，从抽屉拿出书包，把桌上的书和卷子都胡乱塞了进去。
陈毓文愣了下：“你不上课了？”
“嗯，这几天回家复习。”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远超所有人的预期，陈毓文在那个帖子被删掉前点进去看过一次。
里面都是些很难听的。
他不知道云泥私下里有没有点进去过，但不管点还是没点，伤害都已经造成了。
他叹了声气，“那到候学校有什么事情，通知你的。”
“谢谢啊。”
“不客气，你收拾吧。”
云泥没多少东西，刚好装满一个书包。
她走的候是从后门出去的，但这几天她是大家议论的中心，无论做什么说什么或者有什么样的反应，都成为八卦的谈资。
这儿，室安安静静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追随她的身影。
云泥没有在意这些，径直走出室，下楼碰见孙念念，对方看见她肩上的书包，神情愣了下，但也什么都没说。
擦肩而过的瞬间，云泥突然开口道：“你那天真的看见动了周晓言的书包了吗？”
“……”
云泥站在她下一个台阶上，转头看她：“是你吧？”
孙念念显地慌了起来：“什、什么？”
云泥的眼神利剑，一寸不落地朝她扎了过去：“是你拿了周晓言的手表，也是你把手表放进书包里的，对吗？”
“不是、不是。”
“同学两年，和你说过的都不超过十句，不知道在什么候得罪了你，要让你这样费尽心思来污蔑。”云泥突然自嘲似地笑了下：“看到现在被人骂被人唾弃，还不得不离开学校的结局，你满意了吗？”
“没有……”孙念念的眼睛红了起来，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云泥收回视线，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她看地上的影子，声音冷而淡：“孙念念，你好自为吧。”
……
云泥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云连飞，回来复习这件事她也是撒谎说是在学校有压力，不想在那儿呆。
她一懂事有主见，云连飞也没怎么怀疑，还叮嘱她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不管考得怎么样，他都有能力供养她。
云泥这些天受到太多的攻击和辱骂，一霎被柔软的暖意包围，心里一酸，差点掉了眼泪。
她低头装作写试卷，不让云连飞看见自己湿红的眼睛，“嗯，知道。”
“那不打扰你了，鸡汤给你放在锅里，你想喝的候自己热一下，先去睡了啊。”
“好。”
次一早，云泥又接到刘毅海的电，说是孙念念也请假回家了。
刘毅海说：“她的性格比一般人都要内敛许多，心思也重，估计是看你离开学校，心里过不去。她的情况和她父母沟通过，你也不要太担心，这几天就好好在家里复习，相信过不了多久，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云泥“嗯”了声：“知道，谢谢刘老师。”
结束通，窗外的太阳高挂，亮堂堂的光晒进屋里，云泥放下手机，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以为孙念念的退步是事情有所好转的迹象，可谁也没想到那也是吹响悲剧的号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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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认识的人随手拍的他在食堂吃饭的侧脸,打球露出的腹肌、还有走在路上一闪而过的背影。
也有五班内部人员提供的各种近照。
最大尺度的一张，是蒋予有一次没事凑热闹发的一张他刚洗完澡出来,没穿上衣只系浴巾的正脸照。
少年五指后拨潮湿的黑发,少有的大背头造型,露出饱满的额头,漆黑锋利的眉眼混水汽的氤氲，画面感和冲击力都很强烈。
为这张照片,李清潭在三中的人气猛地往上升了好几倍,走在学校外面都能被人认出来,甚至还有外校的男生跑过来加他QQ。
蒋予知道这事后，笑了好久，结果被他一气下揍了一顿，逼把那张照片删了。
后来，李清潭被不停的议论和无休止的偷拍搞得很烦,有好一阵子都呆在家里没来学校。
但他没想到，也就是那段间,三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
五一假期结束后不久,高三迎来三模考试，虽然三模的难度比不上一模二模，但学校还是挺重视这次考试的，毕竟距离高考也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也不希望大家出现任何的松懈。
考试是按上一次月考成绩的班，云泥还是在第一考场，和她一起的都是男生。
考完试大家还一起对了答案，基本上大同小异，唯一有争议的就是物理最后一道填空题。
中午午休，几个男生还在讨论那道题目，云泥趴在桌上补觉，旁边有几个女生在聊天。
庐城已经立夏，阳光热烈，气温也跟往上跑，室窗帘拉了一半，一半阳光晒进来。
云泥迷迷糊糊当中又听见那个熟悉的字。
这阵子李清潭在三中很出，她有候走在路上都能听见人在议论他，或是贴吧又发了什么照片，亦或是他又做了什么事情。
尽管在没有见面的子里，他也好像依旧存在于她的生活里，但事实也的确此。
方淼拿到交大医学院录取通知书离开学校的第二天，云泥打算和往常一样在室呆到最后，其他人差不多快回来再准备去食堂。
可她没想到，刚下课就有人把饭送到了室。
蒋予只字未提李清潭，只道：“正好和同学提前去食堂吃饭，顺便就帮你带了。”
云泥刚想拒绝，但蒋予反应极快，把饭往她怀里一塞，转身就跑：“先走了，学姐。”
“……”
从那儿后，蒋予总是找各种理由风雨无阻的给她送饭，云泥拒绝过，但都没能成功。
五一放假前，云泥叫住要走的蒋予，打算把这几天的饭钱给他。
蒋予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去，“学姐，其实——”
“知道。”云泥笑打断，又说：“你帮谢谢他吧，不过以后真的不用给送饭了。”
蒋予看她叹了声气：“好吧，回去跟他说。”
云泥：“这几天也辛苦你了。”
“没事，就顺路的事情。”蒋予说完又叹了声气：“那先回去了啊，不打扰你吃饭了。”
“好。”
云泥回室慢吞吞吃完那顿饭，起身丢垃圾的候，心里铺满了难过。
就好像小候搬家，为货车装不下而不得不丢掉那个她最喜欢的小熊娃娃。
尽管很舍不得，但又没有办法。
……
正午的阳光带了几灼热，云泥从半梦半醒间醒来，出去洗了把脸，回来坐在那儿看书。
但莫其妙地，总是有移动的光影照在她的课本上，和外面的阳光，格外的晃眼。
云泥抬起头的瞬间，那个光点却突然从眼前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往旁边偏头。
室另一边的女生大约是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收起手表，起身走了过来：“啊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不是闪到你了？”
女生叫周晓言，是班上的文艺课代表，长相甜美性格活泼开朗，在班里人缘很好。
云泥平常和她接触不多，这也没计较什么，摇摇头说：“没事。”
她手里还拿刚刚用来玩反射光的手表，看不像是什么便宜的东西，表带和表盘都很精致。
云泥没怎么在意，她走后，又继续看书。
三模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已经是傍晚，云泥跟人流下了楼，回到室刘毅海又开了几钟班。
刘毅海：“学校今天下午开，这个月底组织大家拍毕业照，你们是想重新订一套班服，还是就穿校服拍？”
好像学生代大家都觉得校服很丑，虽然穿了三年已经看顺眼了，但拍毕业照这么重要的刻，大家还是想买的衣服。
叽叽喳喳讨论了一。
刘毅海敲定主意：“那买什么样子你们自己选，到候班长和周晓言你们两个负责统计一下男女生的尺寸，钱从班费里面出。”
班长和周晓言应了声好。
刘毅海没多留，他一走，室那些去食堂吃饭的人立马冲了出去，班长叫都叫不住。
周晓言看见云泥坐在位上没动，了句：“你不去吃饭呀？”
云泥：“晚一点再过去。”
“那好吧，们先走啦。”
“嗯。”
云泥是最后一个离开室的。
她没什么胃口，本来打算放学回去再吃，但云连飞发了消息说是晚上要加班，不知道什么候能回去。
云连飞是三月中旬回的庐城，依旧做的老本行，在附近的工地上做电工，朝六晚七，偶尔也通宵赶个工。
平不加班的候，他给云泥留一些饭菜晚上回来垫一口，不过今天看来是不行了。
云泥去食堂的候已经没多少人了，她要了份素米线，坐下来吃东西的候听见隔壁两个女生在讨论李清潭那个贴吧。
“又有人更照片了？他不是都快半个月没来学校了吗？”女生的语气很激动：“快让看看！”
“好像是有人在奥体中心看到他了，就一个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本人，不过这张看起来瘦了好多哦。”
女生热烈的讨论，云泥有些索然无味，潦草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起身走出食堂。
傍晚夕阳渐沉，暮色笼罩大地，初夏的晚霞灿烂而瑰丽，让整座校园都沐浴在昏黄的光影里。
她走下台阶，想起女生提到的那句“瘦了好多”，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那个贴吧。
最新的一个帖子是半个小前发的。
-救命！今天来奥体游泳忘了戴眼镜，看到一个男生好像李清潭啊！！拍了个背影，有眼熟的吗？！
底下回复一堆，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
云泥点开主楼那张照片，男生穿黑色T恤底下是同色的泳裤，腿又细又直，却不显得羸弱，背影挺拔而清瘦。
她静静看了。
几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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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weasdzxc：不是他。
……
晚上空气有些闷，云泥回室前先去了趟厕所洗脸，水冰冰凉凉的，浇在脸上很舒服。
她站在楼梯口吹了风，脸上的水干得差不多回室，刚走到门口，碰见今天在同个考场的陈毓文从后门冲了出来。
两个人差点撞上。
云泥看到对方脸上的怒气，愣了下：“你……”
陈毓文沉脸：“你回来的正好，周晓言的手表丢了，孙念念说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室的，她们吵要搜你的书包，你快点进去吧。”
云泥从他的三言两语里白了事情的大概，走在陈毓文前头进了室。
里面的人大概是刚刚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看，周晓言眼睛红红的，站在人群的中央。
班长秦实站在云泥的桌旁，手里抓她的书包，和围成一圈的人形成很显的对抗。
周晓言看见她，走过来说：“云泥对不起，不是针对你非要搜你的书包，只是孙念念说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室的，先入为主了，其他人的书包也检查的。”
云泥没有想那么多，她确实是最后一个离开室的，淡声说：“可以，你检查吧。”
周晓言看了眼秦实，语气一下子就变了，带点显而易见的委屈：“这下你能把书包给了吧？”
秦实没接，把书包放在桌上。
室里很安静，周晓言拉拉链的声响特清晰，云泥站在一旁，目光无意间落到对面。
站在人群里的孙念念触碰到她的视线，像是收到了什么惊吓，立马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那一瞬间，云泥心里忽地涌起一阵不安，收回视线看周晓言将她书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钥匙。
耳机。
草稿纸。
试卷。
……
最后拿出来的是放在书包最角落的一个夹层里、那个中午她见过的——
据说是周晓言父亲从瑞士给她带回来的表。
云泥看见周晓言难以置信却又在意料中的神情，看见陈毓文和秦实惊讶的目光、四周同学鄙夷的视线。
以及孙念念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和不忍。
周晓言显然还没组织好言语：“你……”
“不是拿的。”云泥压心头的紧张，一字一句重复道：“手表，不是拿的。”
有人替周晓言打抱不平：“你说不是就不是吗？难道手表不是从你包里找出来的？”
“对啊，们这么多人都看的。”
“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室的，况且孙念念也说看到你动了周晓言的书包。”
“你肯定是偷了表又来不及销赃，现在东窗事发又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晓言搜你的包。”
“你怎么这样啊。”
“晓言中午不小心拿表晃了你的眼睛，你就记恨她了，还假装什么都不在意，肯定是早就想好了要偷她的表。”
……
看她们不青红皂白，左一句右一句的污蔑，云泥是切切实实体到了恶语伤人六月寒这句的含义。
她手扶到桌沿，眼尾有些发红。
秦实正声打断众人的议论：“好了！都不要吵了！陈毓文，你去找刘老师过来，他来了们再说怎么解决。”
“不用找了。”云泥深吸了口气：“手表是从书包里找出来的，难辞其咎也解释不清楚，但也确实没有拿过周晓言的手表，它是怎么出现在包里的，也不知道。至于孙念念说看见动了周晓言的书包，那也是她的一面词而已。你们想要个结果，也想证自己的清白，不就直接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云泥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摁出那熟悉的那个数字，当所有人的面报了警。
有人嘀咕了句：“这不是贼喊追贼么。”
云泥讽笑了声：“贼？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手表是偷的？仅仅就是为从包里找出来的？还是凭那一句不知真假的言语？那有一天放一样东西在你的包里，然后再随便找个人说你动过的书包，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偷了的东西？”
女生被她怼的接不上：“——”
云泥不再多说，沉默将散在桌上的东西又一样样装进书包里，陈毓文和秦实站在一旁。
周晓言拿手表也没走。
不多，刘毅海听到消息从楼上下来，看已经上了自习却还依旧围在一起的众人，厉声道：“都站在那儿干吗？打铃了没听见吗？啊？高三了，你们还想搞什么，不想学的都给滚出去！”
他看众人被乱石击中的鸟群各自散开回到原位，看室后排那四个没动的人：“你们四个，跟来一趟办公室。”
到秦实在办公室里把整个事情的过程说完，刘毅海桌上的电也跟响了起来。
是学校门口的保安室。
刘毅海听完，沉声道：“稍，下楼来接。”
他挂了电，对秦实说：“班长去把孙念念叫过来，另外告诉同学们，今天的事谁都不准往外说。”
“好，知道了。”
……
刘毅海和来的民警商量了下，为了不造成大范围的影响，就没让警车开进学校。
三个人步行回了刘毅海的办公室。
秦实和陈毓文跟这件事没直接关系，刘毅海让他们俩先回去了，只留下三个女生。
三个人被开录了口供。
孙念念过度紧张和口供前后不一的表现引起了民警的注意，但他们也没当面指出来。
为考虑到都还是高三学生，民警录完口供，又叫了几个班上的同学了些情况，和刘毅海沟通了下就回去了。
但事情远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
当天深夜，三中的校贴吧有人发了一个新帖，内容就是关于白天在高三二班发生的偷盗案。
帖子立场偏颇，直言云泥就是那个小偷，将她的家庭背景和个人资料都贴了出来。
一夜间，风言风语传遍整个学校，云泥成了三中的“红人”，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有人说，云泥啊，知道，长得挺好看的，但性格不怎么好，高一同学过一年，都没怎么说过。
有人说，不没人知道吧？她高一就干过这种事，只是为成绩好被班主任保了下来。
也有人说，她家很穷的，估计见钱眼开吧？
……
人云亦云，众说纷纭。
真相是什么，没有人在意，他们只相信摆到眼前的事实，却从来不愿多出一秒钟的间去深究背后的真实性。
跟风、嘲讽、谩骂，无一例外。
云泥以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却仍旧抵不住流言蜚语这把无形的刀刃，只能节节退步。
三模考试成绩下来的当晚，她和刘毅海商量了一下，暂回家复习，到事情真相查后，再回来上课。
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云泥回到室，陈毓文把刚刚发下来的理综卷子拿给她，“物理最后一道填空题，你是对的。”
“是吗。”她勉强笑了下，从抽屉拿出书包，把桌上的书和卷子都胡乱塞了进去。
陈毓文愣了下：“你不上课了？”
“嗯，这几天回家复习。”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远超所有人的预期，陈毓文在那个帖子被删掉前点进去看过一次。
里面都是些很难听的。
他不知道云泥私下里有没有点进去过，但不管点还是没点，伤害都已经造成了。
他叹了声气，“那到候学校有什么事情，通知你的。”
“谢谢啊。”
“不客气，你收拾吧。”
云泥没多少东西，刚好装满一个书包。
她走的候是从后门出去的，但这几天她是大家议论的中心，无论做什么说什么或者有什么样的反应，都成为八卦的谈资。
这儿，室安安静静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追随她的身影。
云泥没有在意这些，径直走出室，下楼碰见孙念念，对方看见她肩上的书包，神情愣了下，但也什么都没说。
擦肩而过的瞬间，云泥突然开口道：“你那天真的看见动了周晓言的书包了吗？”
“……”
云泥站在她下一个台阶上，转头看她：“是你吧？”
孙念念显地慌了起来：“什、什么？”
云泥的眼神利剑，一寸不落地朝她扎了过去：“是你拿了周晓言的手表，也是你把手表放进书包里的，对吗？”
“不是、不是。”
“同学两年，和你说过的都不超过十句，不知道在什么候得罪了你，要让你这样费尽心思来污蔑。”云泥突然自嘲似地笑了下：“看到现在被人骂被人唾弃，还不得不离开学校的结局，你满意了吗？”
“没有……”孙念念的眼睛红了起来，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云泥收回视线，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她看地上的影子，声音冷而淡：“孙念念，你好自为吧。”
……
云泥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云连飞，回来复习这件事她也是撒谎说是在学校有压力，不想在那儿呆。
她一懂事有主见，云连飞也没怎么怀疑，还叮嘱她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不管考得怎么样，他都有能力供养她。
云泥这些天受到太多的攻击和辱骂，一霎被柔软的暖意包围，心里一酸，差点掉了眼泪。
她低头装作写试卷，不让云连飞看见自己湿红的眼睛，“嗯，知道。”
“那不打扰你了，鸡汤给你放在锅里，你想喝的候自己热一下，先去睡了啊。”
“好。”
次一早，云泥又接到刘毅海的电，说是孙念念也请假回家了。
刘毅海说：“她的性格比一般人都要内敛许多，心思也重，估计是看你离开学校，心里过不去。她的情况和她父母沟通过，你也不要太担心，这几天就好好在家里复习，相信过不了多久，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云泥“嗯”了声：“知道，谢谢刘老师。”
结束通，窗外的太阳高挂，亮堂堂的光晒进屋里，云泥放下手机，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以为孙念念的退步是事情有所好转的迹象，可谁也没想到那也是吹响悲剧的号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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