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_闲情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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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待画完成,阿鱼又题诗一首:“隔水一望飞白鹭,风雨蓑笠打鱼船。自怜不作王君夫,石崇不见金谷园。1”

  诗一写完灵雨便赞道:“全诗不提这伙纨绔,只写渔人自怜,妙极。”说完就叫雁影去请了杜贺生来看,不料一会儿杜家几个主子都过来了,连三位姨娘也没落下。

  轻尘朝雨等墨干后将画展开来,便有一幅一丈长的画映入众人眼帘,众人一一看过,正中是一艘大船,处处以锦缎铺地,栏杆上皆缠着丝绸,船上往来人皆看不清脸色,一看便知是刻意模糊了相貌,却见个个穿戴非凡。

  甲板上有不少榻几,几个穿戴不凡的男子一看便知是主子,怀中脚下都卧有不少女子,又见离他们不远处有几名女子在撕扯绸缎,还有两名女子在以金钗珠宝扔来扔去作耍,再过去便见一个男子在命下人往河中倾倒铜钱,一边有些侍女在为他叫好。

  这船下方不远又有诸多小渔船……

  看完这画,杜贺生跟老太爷对视一眼,朗声大笑起来,杜杙又问是否要落款,老太爷便道:“落也落得,不落也可,看你爹怎么打算。”

  杜贺生想了想,道:“还是落下,好叫人知道,只我杜家几个姑娘,都比这伙膏粱纨绔出息。只是不好落你几人全名,你们各自取了号落下就是。”

  几人便应下,又叫阿鱼跟灵雨裱好画了送去杜贺生处。

  又过几日,等船到了东京码头,便见到杜大太太马氏跟杜家六姑娘杜昔昭领了诸多下人在码头上候着,见到打了杜家旗子的船过来杜昔昭便兴奋地挥着帕子喊道:“三姐姐四姐姐五姐姐!”叫马氏摁住警告了几声才作罢。

  船一靠案她又上前去,先迎了老太爷老夫人下来,后头才是杜贺生跟连氏还有杜家女眷们。女眷们都戴了帷帽,杜昔昭掀开自己帷帽的一角看着三个姐姐,只认出稍矮的那个是阿鱼,走过去搂住她,“这是五姐姐。”

  杜杙在一边笑道:“你就没认出我跟三姐姐来?”

  “两位姐姐身量相仿,只有五姐姐稍矮一些,最好认的。”杜昔昭脸上还一派天真,阿鱼听了便羞恼道:“我还小呢,再长几年就跟两个姐姐一样高了。”

  倒令众人都笑了起来,马氏上来跟连氏左右扶着老夫人,说道:“先前信里虽然说过了,还是要当面讲上几句的,二叔之前派来东京的人买的那个宅子就在我们家宅子旁边,我便做主在两家院墙上凿了几道门,我们居东你们在西,虽是两府但是实为一家。”

  她又跟连氏道:“你们刚来太过仓促了,父亲母亲便去东府住着。”

  连氏不依,道:“嫂子当我孩子不成,二老过去你就不肯还回来了。”

  老夫人笑起来,各自看她二人一眼,“当我们是物件不成,还来还去的,往后还是跟云丰住着,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

  马氏听了便十分惶恐,惭愧道:“都是媳妇的不是,这些年不能侍奉高堂。”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哪里是怪你,老大身边只有你一个,你二叔离得近,照顾我们才是应当的。”说着就到了马车旁,众人才纷纷上车去。

  路人见到他家声势,光奴仆便有近百人,都抬着箱笼,又见后面赶了数架驴板车,拉着的全是木藤箱子,透过缝隙还能扫见里面的书本,便好奇驻足观看,还有好事者想要拉住杜家下人探问,只是队伍匆忙未来得及。

  过了约两三刻钟,马车便停了下来,阿鱼掀帘望去,便见一座宅子立于街市繁华之中,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一旁又有一道角门。正门上方挂了牌匾,只书“杜府”二字。

  灵雨见了便笑问:“方才大伯母说有东西二府,这里也写作杜府,大伯那里也写作杜府,往后若有人说要去杜府,走错了可怎么半?”

  这车上只有她姐妹四人,便听杜昔昭道:“往后制了帖子仔细讲明白了才好,说明哪边是东杜府哪边是西杜府。”

  才说完话就有丫鬟来请她们下去,等进了府女眷们才将帷帽都取了,处处察观起来。

  老太爷走在最前方,进了正门,看了外院便道:“这外院甚为狭小,若是宴客真是不够看的。”

  马氏便道:“这里自然比不得吴县那处宅子,不过这外院同东京其他官宦人家比起来已然不小了。”

  老太爷便点点头,又有一个丽装女子走出,正是杜昌生的长子杜焱之妻云氏,便见她利落爽快地向众人行了礼,笑道:“本也是要去迎接的,只是母亲叫我在家中等候着,好让祖父祖母跟叔父叔母们来了好休整。”

  先前大家也都是见过的,便不再多说,众人便随着她进了内院去,果然跟吴县那里大有不同。

  进得门不似吴县杜府有一道回廊引路,而是一道假山立于正中,有一池围绕,边缘随势砌去,再往四周看,有一处园子,设了凉亭几处,皆有栏杆,上雕的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兼有山石花木点缀各处,再行几步便见一湖泊,有两座院子隐在花木之后,望去皆雪白粉墙,外堆虎皮石。

  老太爷看了便极为失望,叹道:“这园子这般布置真是浪费了。”

  马氏便道:“父亲不喜往后重新修了就是,过了这园子才是内院,适时这里施工也不会惊扰多少。”

  老太爷便点头,众人便进入一小径,过了石洞来,便见佳木茏葱,有奇花闪灼映带清流左右,水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走几步,便见几处院落,见一处粉垣被翠竹遮映着,马氏说道:“这便是翠竹院了。”

  杜杙这才道:“竟是将吴县那里几处院子的名字都拿了过来?”

  马氏笑道:“正是,还有鹿鸣院呢!”

  老太爷这才微笑了几分,叫各人去各自住处先休息了,自己则是先去了鹿鸣院看里头的摆设,马氏急忙遣了几个护卫跟随。

  连氏看众人都由西府的下人引了去各处,对马氏道:“嫂子安排得真是再妥当不过了,还要烦请嫂子派几个下人带着西府的管事们熟悉熟悉。”马氏自然要应她,又道今夜阖家去东府吃了团圆饭才好。

  又过几日,杜贺生穿上朱红官服,戴了乌纱,手中提了画轴去上朝。

  到了待漏院3时天还黑着,杜贺生跟兄长正要进去,杜昌生见不远处有卖粉粥的,便道:“你还不曾吃过早食,又是头天上朝,不免难忍饥饿,我叫人去买碗粥来。”

  杜贺生便道:“大哥当我是孩童不曾,在家中已是吃了汤饼的。”

  杜昌生才笑道:“是我紧张了。”两人这才进了待漏院,进去便见里头已经坐了许多官员,见到杜昌生进来便有几个穿了朱红朝服的站起来行礼,口中喊道:“计相。”

  杜贺生连忙避到一边,又跟着杜昌生一起向里面几个喝着粥的紫袍大员行礼,杜昌生倒是没有说话,只听杜贺生道:“下官新任给事中4见过王大相公、连参政,还有这位上官。”

  其中一人正是杜贺生的老泰山连学林,进了人来问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比你两个来得早。”又指着自己一旁他没叫出来的官员,“这是严参政,你先前没见过。”

  杜贺生又向他行礼,连学林便介绍道:“杜从文的次子。”这一说严涞就明白了,原先他跟杜从文是同科的进士,颇有些渊源,便在灯下眯缝了眼看他,笑道:“从文兄好福气,两个儿子都升任了京官,你这次来东京,你父亲来了没有?”

  他便答道:“家父是来了的。”

  王宰相见院中除他三人外的人都还站着,便道:“都坐下罢,站着干什么。”

  一群人又纷纷拱手,杜贺生见了舅兄连景明在一边冲他招手,便要过去,那边王相又说道:“云丰,你怎么还抱了个画轴来?”

  杜贺生拱手回道:“回相公,这是下官今日要奏的。”

  王相点点头才不说话,严涞却是跟连学林道:“我看你这女婿是个敢为的,头回上朝就敢上奏疏。”连学林只听了笑笑。

  杜昌生去寻了下属说话,杜贺生便在连景明一旁坐下,就听连景明小声笑道:“方才我们这里还讨论你这个姻亲了不起,还不敢调笑你,好在计相走了。”

  如今他任大理寺左少卿,先前也是被人议论他的裙带关系,办了几桩案子叫人信服了,他这才能从容地笑话妹婿。

  杜贺生看了看他旁边几人,那些人不防他看过来便同他问好,他在连景明的介绍下一一认了人。

  等到上朝时,杜贺生才第一次见到了圣颜,见他年约而立,面色深沉,听着二府三司的长官汇报,待汇报毕了,便有一内侍看向官家,只见他嘴唇翕动几下,那内侍便传道:“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

  杜贺生看了周围,竟无人有动作,遂执了芴板出来道:“臣有疏。”

  作者有话要说:

  1我瞎写的,还是图个爽。王君夫就是王恺,跟石崇斗富那个,他姐姐是司马昭的皇后。石、王斗富的故事反正就挺荒唐的,什么锦缎铺地都是小意思。石崇的金谷园也是为了斗富修的,也奢侈得很。

  2一丈=……米

  3官员上朝起得很早,所以在宫门外盖有“待漏院”,供臣子等候上朝时歇息,这周围跟个早市差不多。

  4正四品,北宋时期给事中主要是负责审查常调文官的人事档案、书读或封驳诏令,其中封驳权是给事中最主要的职权,就是对皇帝的圣旨进行审查,如发现有不符合规定之处,就提出修改意见甚至可以驳回去要求重拟的制度。

  既然进入东京了就大概交代一下:相公(宰相正一品)、参知政事(位同副相正二品)、计相(三司使,管全国财政,地位比参知政事略低一点点)、大理寺左右少卿(管司法的,正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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