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 149 章_闲情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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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 149 章

  十月的东京城,并未因二皇子的离去多添了些哀愁,卖炭的照样进山伐薪、卖米的也日日开仓放秤,虹桥上人流如织,下了桥铺市中珠玑不减,有鲜衣靓妆的贩妇挎了只篮子,里头放了芙蓉、新梅,正盈盈踏着步子沿街叫卖。

  “敢问这位娘子,你这梅花何来?”

  “这位郎君,这是极北送来的,叫了冰花裹着运来,这才看着鲜活,如今满东京里只我一家有,郎君可要来上一支?”

  常恒便要上了一支,对面坐着的连怀衍等那贩妇离开了才道:“眼见是假的,不过手艺巧些,何苦要买?”

  常恒笑道:“看个新鲜罢了。”

  连怀衍便远远看着那贩妇的背影,叹了口气,“这里烟火人家,宫宅之内暮霭万千,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常恒将手里的新梅放下,“官家如何,不是我们能定的,我先前所言,还望道樾兄能仔细斟酌了,我去辽国时所见,他们的兵马远胜我们数倍,不过定是要挥师来伐的,此时出兵痛千人,那时痛万人,安知他日国土能存否?”

  连怀衍却摇头,“此事我不能应,你要我家夫人劝皇后上书官家兵事之重,官家本就因二皇子而悲痛,你的先锋营都被撤了,无论这事成与不成,皇后都会被官家嫌厌、被朝中主和大臣弹劾,我等心愿是成全了,但是皇后何辜?我夫人看着亲姐煎熬何辜?”

  “官家如今只听皇后一人之劝,这是为家国大义,皇后自是我等心中圣母。”

  连怀衍也丝毫不让,目光之犀利叫端茶水上来的伙计都身子一颤:“此事是皇后自己想到但无妨,全不能我等进言于她,正如我夫人所言,多数史书所载,成是男人功德,败是女人为祸,往后难免不会有人记皇后一笔,胜了说她牝鸡司晨,输了言她智短无德,若我夫人去劝了她,这置我夫人于何等境地?不在前朝递折子,反去逼迫后宫,不算丈夫所为。”

  常恒皱眉看向他,突然问难,“若是道樾兄如此疼爱夫人,当初何必让尊夫人涉险?如此也不会欠了我人情了。”

  他微微一笑,“这是我的家事,不劳常指挥使关心了,那人情我也还了个齐全,今日来是想着我等道不合也志同,如今看来志亦有偏。”说着他掀袍站了起来,对着常恒挥挥手,“告辞了。”

  常恒眼中光亮稍淡,举起桌上的花,“便赠与尊夫人。”

  “我夫人不爱梅,即使她爱,自有我为她栽红梅千树,不劳常指挥使。”

  常恒看着他踏马去了,转身拿着梅枝看向汴河,今日晴好,河面水波粼粼,印着河边老树枯枝,原是时日已晚,便也自嘲一笑,川流光河里,妻儿俱有了,惦记旁人做什么。

  阿鱼在家中还正哄着孩子玩,就见连怀衍披了寒意进屋,“不是有要事相谈?这还不到一个时辰表哥便回来了。”

  “糊涂人罢了。”他脱了外袍走到阿鱼身边来,也伸了手叫儿子握着,被阿鱼轻轻拍开脸,“手冷着呢,过了凉气怎么办?”

  他便笑了起来,高高提了手指叫世清抓握,“如今朝廷里分了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官家谁的话都不听,二皇子之殇实在伤了他,之前说罢朝十日,这都第八日了,除了皇后还是谁也不见。”

  阿鱼道:“就在方才,姐姐才叫人送了消息来叫我们莫急,官家这些时日心中已是有了决策的。”

  “可是用兵……”

  “嘘!”阿鱼笑着叫他噤声,“大皇子身体十分康健,只是官家恨许氏行事对他未有期待,姐姐常叫兖国带了大皇子一处玩,官家远远见了也欢喜,渐渐少了些悲伤。前日姐姐特意叫大皇子在御花园里骑马射箭,官家见了还想起了自己少年时。”

  连怀衍眼底欣喜便上来了,“圣人实在灵慧,什么都做了,又似什么也没做。”

  阿鱼拉着他到了一边坐下,叙说道:“鹿鸣院中几位先生并非无才之人,只是当初心生冷淡,犹恨我朝兵事之弱,授课时我们几个都少不了被此感染,姐姐这举动也是常理,近些时日你跟祖父还有大伯只要一切照常做,该上折子继续上,至于父亲跟我义父,他二人主和也是无妨,这样咱们家在官家眼里才是士之清族。”

  连怀衍自是明白,“如此也好,前日父亲跟祖父一道去宫城,祖父就叫轿夫把父亲的轿子给拆了,父亲一起轿便摔了下来,惹得百姓们说笑,这样看来,这才是祖父厉害的地方。”

  阿鱼也笑起来,招来鹤音,“你去将四爷的朝服给熨了,想是过几日要上朝了的。”

  连怀衍也站起来,“我也去写写折子,这出风头啊,也要趁早。”

  阿鱼便送了他去书房,又叫奶娘将世清送到秫香馆去,“说是三四岁才嫌,我现在看得都累了,正好他祖母方才来催了,快快抱去。”

  世清被奶娘才抱出门,就“哇哇”叫了两声,阿鱼便小跑出去在他脸上亲了几口,“好了,娘在,你先去好不好,娘等会儿就来。”

  世清自是听不懂,却是笑了起来,被奶娘抱了出去还遥遥对着母亲笑。

  阿鱼回屋来,雪柳便拿了几张单子进来,“姑娘,雁影姐姐着人送来的,说是腊月里要卖的货物,叫您看看可还妥帖。”

  阿鱼接了单子,一面看一面跟雪柳说话,“雁影怎么没来?”

  “雁影姐姐说最近事忙,等闲了来看姑娘。”

  “她这大忙人。”阿鱼说着将单子翻了个面,细细看了起来,看完见并无什么不妥的,便也满意了几分,“这是雁影自己一个人做的单子,你看这也才一年不到,她也不输那些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了。”

  雪柳接了单子也笑起来,“要不说雁影姐姐聪慧呢。”

  阿鱼想想又道:“你也不差她几分,等你想好了,我也给你安排个好前程。”

  雪柳扭头笑道:“奴婢还年轻着呢,用不着想这个。”

  骊月正好端了布样子进来,听了就笑道:“好呀雪柳姐姐,你这是说雁影姐姐年纪大了,我改日可要去告状。”

  雪柳便跟她笑闹了起来,阿鱼也不阻,翻看着布样子,“这块水色的做一条绫裙,剩下的做个衫子,这条墨色的给四爷做一身燕居服……”

  骊月嘴上一边跟雪柳来回,手上动作也快,阿鱼说了什么她便记了下来,都记好了才道:“三太太知道了奶奶要买人,说是信您的眼光,她也正想给府里添一批人,说您要是愿意叫那牙婆多带些人来,后日一道去外院厅里挑。”

  阿鱼知道这是三太太给她抬轿呢,自是要应下来。

  雪柳听着却是想起了南星跟碧茵,拿了墩子坐在阿鱼跟前,“姑娘,丹水楼里这些日子闹了好大的动静。”

  阿鱼却是不知,府里先是葛氏生子,后是二皇子离世连学林下令全府哀默五日,不得欢娱作乐,哪里能谈听得康姨娘处的消息。

  雪柳便凑她跟前来:“奴婢也是早上去给二太太送膏子,回来路上听说的,南星昨日无意摔了康姨娘的钗子,康姨娘便罚她扫一个月的院子,结果姑娘猜怎么着?”

  阿鱼自是猜不出来,骊月却道:“难道是二老爷心疼了?”

  “才不是!”雪柳道:“是八爷去找康姨娘,南星扫院子时身体虚得很,差点倒在了八爷身上,被八爷一把推开撞在了石凳上,胳膊都折了。”

  阿鱼惊得用帕子掩了嘴,“那傻丫头,八爷往昔是荒唐,婚后已是改了几分的,何况如今八弟妹刚生产,不说往后,如今他院里那几个妖娆妩媚都通通打发出去了,她胡来什么?”

  雪柳道:“奴婢还有个猜测,当时说话那几个,有个就是康姨娘身边的,莫不是她们故意讲给奴婢听的?不然不会那么巧,就在咱们院外没多远的沉香亭里,那嗓音大得,生怕谁听不见似的,奴婢向来爱听热闹,听了指定跟您说,她们要是故意的,就是想让咱们知道之后同情南星?”

  阿鱼想想就摇了头,“我们同情她们有什么用?不过你想的应是对的,康姨娘也算好手段,没道理约束不住下人叫她们出去胡言,且想想咱们听到这话有什么反应。”

  雪柳道:“若是咱们当真了,当初送南星跟碧茵去可是为了叫她们给康姨娘添堵,如今她们却不听话想去勾搭八爷,为了您跟八奶奶的和气,您定是要去敲打敲打她们两个,说不定还得想法子叫康姨娘送人回来,以免再生什么后患。”

  她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你看,我就说你不输雁影几分,这不就想到了。”

  雪柳闻言有些羞赧,一边骊月更是羞愧到脸都红了,声音里都夹了哭腔,“奶奶,奴婢什么都没想到,光想着听热闹了。”

  阿鱼忙拢了她安慰几声,“雪柳跟我身边也是近十年了,你才几年,往后慢慢学。”

  雪柳也道:“都是姑娘跟雁影姐姐教得好,不过姑娘现在打算怎么做?”

  阿鱼笑道:“南星跟碧茵早不是咱们院里的人了,用不着咱们管教,晚些时候我们去瞧瞧八弟妹,叫她月子坐得宽心才是如今最紧要的,至于康姨娘,南星如此行事少不得是她说了八叔什么,可见她真是急了的。”

  晚间来了场烈风,吹断了澹怀阁外面的一棵老树,阿鱼路过时杂役们正在清理,雪柳过去看了几眼,“姑娘,先前来那阵风可是烈的很,这树都被拦腰吹断了。”

  她也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这是树冠太大了,冬天了还不落叶,枝干又瘦弱,撑不起来的。”

  雪柳听她话中有话的样子,小声道:“姑娘是说康姨娘么?”

  阿鱼轻笑起来,点了她额头几下,“我哪个字提了她?胡说,咱们走快些,免得回来遇上北风。”

  葛氏见得她来也是欣喜,却有些羞赧,指着自己的头发道:“谁知道坐着不动也是个难事,我这浑身的污脏,想碰水都叫她们看得死死的,四嫂当初是怎么熬了过来的?”

  阿鱼对她神秘一笑,“我在凤翔,规矩没那么严,当时我身边有个荣养的老太医教了我法子,只要别受了凉就好,过了七天便能沐浴了,我坐月子是夏日里,本就热得慌,就叫丫头们给屋里放了几十盆热水,到处都冒着热气,再用热水淋着洗,当时老太医交代了万不能用浴桶,洗完立马又上了床关了帐子。”

  葛氏亦觉可行,“我倒也想这么做,就是嬷嬷们不让。”

  “你叫个大夫问问,大夫的话她们总信的。”

  她便欢欣起来,“多谢四嫂了,我这些时日蓬头垢面的,就是我娘来看我我都觉得害羞,再不梳洗,我怕是连你都不愿见了。”

  阿鱼拉着她的手,“今日我来,还是有个笑话要跟你说。”

  “什么笑话,四嫂快说,我正待得烦闷呢!”

  阿鱼笑道:“先前我给康姨娘院里送了两个丫头,想必你也知道。”

  葛氏点点头,便听她继续道:“我真是瞧着康姨娘喜爱她们,我院里留她们也无用,便想给了她算了,今日我院里的雪柳在澹怀阁外面就听了一声,说是南星在丹水楼里扫院子,正撞上了八叔,八叔唯恐被她挨上边将她一把就推开了。”

  她此时便露了个揶揄的笑,“我记得八叔那日在产房外‘傲真、傲真’地哭喊发誓,如今瞧着,没有半分虚假呢!”

  葛氏先听到雪柳在澹怀阁外听了热闹就想是有人故意去传的,她不是蠢人,听完了阿鱼的话哪里还想不到,却也有几分羞涩,“四嫂的话我明白的,那两个丫头既是不忠诚的,不要了便不要了。”

  她对康姨娘的态度,便是当个普通长辈看待,拿她做婆婆,那是万万不能,何况有二太太在,虽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但是从没什么坏心眼,顶多是不常叫她去秫香馆里玩耍说话,正好她落得清净。

  至于康姨娘就有些拎不清了,这几日来看孩子还时常说些糊涂话,两个孩子争什么宠爱?

  阿鱼也心下感慨还是聪明人好说话,笑道:“这样才好,家族和睦才是最重要的,大家都得安宁,我知道你如今什么都不缺,叫鹤音新做了几件孩子的小衣,你稍后叫大夫瞧瞧那布料孩子用了会不会有瘙痒之感,早前世清三个月大的时候,我给他新做了一身衣裳,他穿上周身都红了,后头我们才知道是那染料里有东西他碰不得。”

  葛氏点点头,“多谢四嫂。”心中又感慨她玲珑心肠,之前送的方子、教她沐浴的法子、给的小衣,实在万事谨慎,皆还主动让她找个大夫来瞧,跟这样的人往来才是轻快。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送走阿鱼后葛氏身边一个嬷嬷道:“太太真是没说错,四奶奶已是极大的福气了,人还周全,可不能招惹。”这是她娘家来的陪房,话中的太太自是葛氏的母亲。

  葛氏却叹了口气,“我是不去惹,就怕康姨娘糊涂,我看四嫂这人啊,你对她好对她真挚她也照样回报,你要是找了她的麻烦,她法子想必也多着。”

  嬷嬷道:“索性今日四奶奶愿意买您这个好,老奴先前打听过了,就是当初招惹了四奶奶的沈家,他家姑娘如今还威风着呢,入赘的夫君行事都听她的,便是兄长从流放之地逃了回来,她也大义灭亲报到了衙门,如今那沈忱已是半死之人了,沈家还安好,四奶奶若是那等牵连家人的,沈家如今能有几分好?”

  葛氏点点头,“四嫂今日未必没有几分告知之意,那两个丫头一看就不是安分的,她送去丹水楼是想让她们给姨娘添堵,姨娘却为了对付四嫂唆使她们给我添堵,这样的亲缘,我是不想要的,往后她来看孩子,你只说孩子睡了。”

  这嬷嬷是从小看着葛氏长大的,看她这样想也高兴,“当初老爷太太肯应了这桩婚事已是看中了连家跟杜家的官声,太太当时便说了,什么嫡庶之分?只要肯读书,照样可以出头,如今八爷有您的督促,他又害怕四爷,只要四爷在京一天他便一天不敢松懈,本就是天资好的,等八爷中了科举才是您的福气,即便往后四奶奶跟康姨娘斗了起来,咱们也只能帮四奶奶。”

  阿鱼不知道葛氏心中还想了这许多,回去时见到连怀衍正抱着世清再看那棵断树的剩下的桩子,见得她来世清便对她张了张手,还拍了两下,阿鱼忙抱着他,“这有什么好看的?”

  连怀衍笑道:“我想世清或是正新鲜的,《礼记》云‘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你看我们这野蛮小儿,见了这断木是否能知道几分万物之理?”

  阿鱼笑着斜睨他一眼,“他连万物都分不清,哪里懂什么道理?”此时正有风来,激起寒意,她便从丈夫手中抱了孩子过来欲进院中去。

  连怀衍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是想等他大了给我写文章,我先将这断树桩子留着。”

  她翘了嘴角,故意与他玩笑,“你要留,我偏要挖了它,改日就种了海棠。”

  “海棠好,郑谷所写‘莫愁粉黛临窗懒,梁广丹青点笔迟’,等世清大了叫他学丹青,画好了孝敬给他母亲看。”

  她这才笑了起来,“如此尚可。”

  雪柳便在一边哄着世清,“我们七郎长大后可真是肩负重任,遇上这么狠心的爹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要你学,人家八郎还被父亲唱了曲子哄睡觉,咱们七郎就要写文章了。”

  院里众多人都笑了起来,阿鱼也嗔了她一眼,“嘴上说说罢了,且看他祖父、祖母,往后恐是叫他写个字都怕他手疼的,我们为爹娘的总要严一些。”

  雪柳从她手上抱了世清下来,嘴上还戏谑道:“是,院里就是咱们奶奶说话最管用,我们七郎得趁着不会说话多玩玩,往后就没机会了。”

  “你这坏丫头,还调戏我。”阿鱼叫奶娘将世清抱走,跟雪柳在院里追逐笑闹了起来,连怀衍含笑看着,见阿鱼追不上人了还叫骊月帮忙堵着,一时间澹怀阁里只有欢笑声,时不时夹杂世清几句含糊不清的叫声。

  且说之前三太太欲叫阿鱼请的那牙婆多带些人来,这日牙婆便上了门,阿鱼到了外院厅堂中还见了十娘跟十一娘,看到她这两个姑娘都欣喜地招呼,“四嫂来了。”

  阿鱼笑道:“两个妹妹也来了,瞧着今日的胭脂擦得好,更明丽大方了。”

  十娘挽了她的手,“是用的四嫂送我们那几盒。”

  三太太抿了茶朝着阿鱼笑道:“十娘、十一娘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也叫她们来挑几个丫头教几年规矩。”

  两个姑娘立刻就红了脸,阿鱼坐下后也笑看了她们几眼,自都是好相貌的,十娘今日穿了青色绫袄、霜月绫裙,有几分出尘之态,十一娘又打扮得活泼些,跟十娘是一样的袄子,外头却罩了水红褙子,裙子也别出心裁挂了对绛色绦子。

  她笑道:“正好三婶在此,也给两个妹妹掌掌眼。”

  三太太笑得眼角皱纹都紧密了些,“你又掌不得眼了?”

  阿鱼便也朗声笑起来,先叫二位姑娘去挑人,“这牙婆是我义母给我引荐的,手底下都是老实清白的,两位妹妹先看去。”

  十娘道:“还是三婶跟四嫂先看。”

  三太太便撇嘴道:“我跟你四嫂都不急,你们的最紧要。”

  十娘跟十一娘这才下去挑了,三太太便叫阿鱼坐近几分,小声问道:“我看康氏怎么最近老是闹幺蛾子。”

  阿鱼还不知,遂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三太太见她不知还惊奇,低声道:“前几日来跟我说府里食材有问题,小八整日里都昏睡不醒,恐是吃了不好的,要我去请太医来瞧瞧,我当时还担心呢,问了八郎媳妇她又说无事。昨日里说是八郎书房外的树被风吹得动静太大了,碍了八郎读书,叫我喊了人去将树给伐了,我问了八郎,他又说不曾有碍,那几株梅到了腊月才是好光景,他要赏看的。”

  阿鱼摇摇头,“我却不知,此事叫三婶为难了,回去我跟八叔还有八弟妹说说,让他们劝劝康姨娘。”

  三太太便也叹了口气,“真是不像话了。”

  阿鱼不再多言此事,看起十娘跟十一娘挑人,十娘问的几个都是相貌寻常的,十一娘却喜欢好看的,“七婶、八婶怎么不来?”

  “你七婶回娘家了,叫我给十娘掌眼就是,你八婶今日去外头收租子了,叫十一娘自己挑就是了,总归挑了回去也要过她的眼。”

  阿鱼这才放心下来,十娘看着有些主意,十一娘却还天真,要是八太太之后不掌眼,自己此下就得插手了,免得后来遭了嘴舌。

  等两个姑娘挑好了人,阿鱼也要了几个老实的,总归澹怀阁里不缺贴身的,几个粗使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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