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原来如此_苏丹的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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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原来如此

  第91章原来如此

  都说奥斯曼帝国的人口不如希腊古典时代,但又有谁知道古典时代是近现代之前东地中海人口最高峰呢。

  甚至不止是东地中海地区,据历史学家们考证,罗马帝国巅峰期人口约在五千万人左右,而相对稳定的查理曼时代,整个欧洲的人口大约是两千五百万人到三千五百万人,除去罗马帝国的亚洲与非洲领土,新增的欧洲领土一样不少。

  那赛大帝是不是可以说这一时期的欧洲统治者全是废物,跟尼禄差不多呢。

  不考虑其他因素,单一对比可以说就是暴论。

  首先,奥斯曼的人口确实不一定低于古罗马鼎盛时期人口,但是根据气候学研究,对比一千五百年前,现代北非和西亚的降水大幅度降低了,这才是北非和西亚在中世纪的复兴受阻的主要原因

  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如果一个地区的人口一定是总体增加的,那么楼兰古国人口增加到现在怎么增成了千里戈壁无人区呢?

  这就是外力因素的问题。

  在上一轮地中海经济扩张中(黑死病消退后的15-16世纪),人口增加,大量的沿海平原被开垦用于集中种植小麦等作物,导致了土地肥力下降和严重的水土流失。

  从16世纪末开始的小冰期,使得地中海气候转向湿冷,降水量增加,地力衰竭的沿海平原逐渐沦为排水不畅的沼泽地。

  沼泽导致疟疾等传染病横行,同时小农缺乏手段开发沼泽地,导致沿海平原被废弃(部分转向低密度大牧场),农业人口向卫生条件更好的山区转移。

  地中海山区的地质条件(浅土壤、降水不稳定、肥力易耗尽)促使山区农民从种植小麦转向种植橄榄、葡萄,并配合以小规模畜牧业,逐步走向农牧混合的自给自足经济。

  粮食作物产量下降,同时波罗的海-东欧的小麦竞争进一步压制了地中海地区的粮食产业。

  就这样,总开垦面积下降、农业规模缩减加复杂性下降、疫病横行,使得整个地中海地区的人口增长都陷入了停滞。

  而人口向交通不便的山区转移,也意味着政权控制和普查登记人口的能力下降,进一步降低了纸面人数。

  这一过程无论是对东边的奥斯曼帝国还是西边的伊比利亚半岛、法国南部、意大利都是适用的。

  但是对于奥斯曼帝国统治地区的打击尤为严重,这是因为:

  奥斯曼帝国的大部分土地和几乎全部的核心领土都在地中海沿岸(鼎盛期占据了地中海三分之二的海岸线),而且其政治经济体系基本都是在15-16世纪地中海经济扩张期建立的。

  这意味着地中海农业的衰落对奥斯曼体制的打击最为严重。

  粮食产量的下降(加上美洲白银冲击)导致从16世纪后期开始奥斯曼境内严重的通胀,实际收入下降使官僚、禁卫军、市民不满,政变叛乱频发。

  平原人口下降、山区人口上升对帝国尤其是个坏消息,因为帝国的主要山区农牧人群——巴尔干的瓦拉几亚人和阿尔巴尼亚人、小亚细亚的突厥蛮和库尔德人、黎凡特的马龙派基督徒和德鲁兹派、北非阿特拉斯山里的柏柏尔部落…——基本上都是妥妥的反贼。

  这些人和奥斯曼帝国讲客气的话,那估计得真主现身。

  其中最危险的是小亚细亚的突厥蛮,考虑到他们的反叛习性、以及他们与帝国的死对头——波斯的萨法维王朝及其什叶派异端红头部落之间千丝万缕的关联。

  16世纪末开始,小亚细亚的杰拉里叛乱无疑也和突厥蛮的活动有关,这一持续近百年的战乱导致小亚细亚土地荒废、十室九空,连奇里乞亚、门德列斯河谷这样的农业腹地都沦为了突厥蛮的冬季草场。

  和山区反贼同样闹心的,还有随着平原农业衰退而扩张的平原游牧民——即阿拉伯沙漠的贝督因人,这也是赛大帝接下来的重点打击对象,毕竟赛大帝可是两圣城的保护者

  虽然整个新月沃地(叙利亚+伊拉克)地区自从蒙古入侵乃至更早以前就陷入了农业衰退-游牧活动加剧-生态环境恶化-农业继续衰退的恶性循环。

  同时十五、十六世纪帝国与萨法维波斯的拉锯使得伊拉克几乎被破坏殆尽。

  但这一过程在17-18世纪的帝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特别是17世纪后期部落牧民从阿拉伯半岛腹地北上进入叙利亚后,各个贝督因部落与奥斯曼帝国政府之间脆弱的平衡被打破,游牧民们年年冲到大马士革和阿勒颇城墙下打草谷。

  因为政府无法保证乡村和道路的安全,平原农民们纷纷抛弃自己的农田,逃进相对安全的阿拉维山脉和黎巴嫩山脉里面。

  到了19世纪,整个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平原除去几个大城市外,几乎完全化为了无人耕种的荒原,令前来发掘古代两河文明的欧洲学者们瞠目结舌。

  相反,平原周边交通不便的山区里倒是一片欣欣向荣、男耕女织的景象,而山里的地头蛇们——比如德鲁兹教这类——很快也成了让奥斯曼帝国政府头疼不已的土皇帝。

  当然,并非所有的奥斯曼省份都同样受到了波及,因为广袤的帝国也有受地中海气候影响较小的地区——比如有尼罗河水稳定灌溉的埃及、以及大陆气候的巴尔干北部地区/黑海北岸。

  这两个地区也因而变成了奥斯曼的粮仓,其人口在帝国总人口中的比重也不断提升——这也是赛大帝忧心的原因,东正教徒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顺带一提,埃及人口下跌最严重时期是马穆鲁克王朝,由于黑死病与红海毛衣的转移,而奥斯曼帝国在征服埃及后实际并没有消灭马穆鲁克,所以埃及得怪谁呢?

  整个东地中海,这一漫长的衰落进程一直延续到了19世纪中后期才被打断。

  随着西方水利技术的引进以及奎宁一类的抗疟疾药物的传播,地中海沿岸的平原沼泽得以重新农业开发。

  而大英帝国治下的和平、特别是苏伊士运河的开辟,也提升了对谷物的需求,加速了地中海农业的复兴和人口的再增长——可惜这个时候奥斯曼帝国都一条腿进棺材啦。

  当然还可以再举个例子,查士丁尼一世巅峰时期东罗马拥有3650万人。

  他所拥有的生产条件远强于奥斯曼帝国,况且领土上查士丁尼多个意大利地区以及伊比利亚南部,这些地区的生产条件与供养能力可强于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上多出来的领土啊。

  意大利地区在罗马时代就有七百五十万人,可是赛大帝就能说查士丁尼是个废物吗?

  同期对比一下,小冰河期的莫卧儿,每场大饥荒几乎7位数起步。

  1668年,正在德里逗留的法国医生记载说。

  “在构成印度帝国广袤领土的各邦国里,许多地方只比寸草不生强一点。还有不少地方秃山瘠野,甚少人烟,甚至有很大一部分肥沃土地都因为缺少人手而依旧抛荒未耕”

  而大体地处同纬度的奥斯曼帝国一样经受了小冰河期的侵袭,但是他挺到了18世纪。

  这一点如果阿克巴知道他能馋哭出来。所以评价一个国家的行政能力并不应该单纯的去搞数字对比,而是要考虑更广泛的综合影响。

  在这些综合因素的影响下,奥斯曼这条大船终于驶入十九世纪。

  一直对帝国各地吸血补充首都的局面虽然造成了各个地方的衰败,但是也带来了一个好处。

  那就是如果帝国中枢出现了一个有能力的强人来推进改革,以首都的资源足以对地方进行压制。

  而这才是塞力姆能进行自己狂飙一般的改革计划的底气。

  引用书目太多,我也不一一列举了,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但我确实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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