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摇唇舌借刀杀人_杀路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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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摇唇舌借刀杀人

  江浊浪这话一出,胡总兵不由地满脸疑惑,似乎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但左首边的赵师爷却是两眼发光,欲言又止。

  他们都没有说话,而是在等这位江三公子继续往下说。

  然而右首边的郭统领见状,顿时喝道:“国贼门生妖言惑众,两位大人千万不可受了此人的蒙骗!”

  却听赵师爷淡淡说道:“郭统领此番离京,乃是奉镇抚司之令缉拿钦犯,我等也已全力配合,一直听从差遣调用。眼下钦犯投案自首,郭统领的差事也便算是完成了,并无任何耽搁。至于是否应该顺势剿灭**谷,自然有胡总兵和陆知府决断,似乎与阁下并无干系。”

  胡总兵也接口说道:“郭统领稍安勿躁。人已经帮你抓到了,我们不过是与他聊上几句,莫非镇抚司的大人连这也有意见?”

  听到两人这番话,郭统领不禁哑口无言,兀自呆立半晌,终于只能愤愤坐下,再不言语。

  待到帅帐里重归于静,藤椅上的江浊浪这才缓缓说道:“欲问天下销金窟,遥指汾州**谷……**谷的风月生意……世人皆知,早已赚得钵满盆满……近十年来……更是达至顶峰……其一年的收益折合白银……少说五百万两起步。即便称不上富可敌国……也足以抵得过……整个汾州府地界五到六年的赋税……难免不令人眼红……

  与之相比,胡总兵在汾州府的五万驻军……朝廷每年拨发的军饷……也不过百万之数;陆知府的府台衙门……所有官吏每年的俸禄加在一起,更是只有……区区两三万两……似这般捉襟见肘,莫说是……兴建土木、翻修路桥……怕是就连公门众人的吃喝生计都成问题……”

  说到这里,他抬眼望向中间几案后的胡总兵,又说道:“汾州府五万驻军的编制,实则却只有……三万余人。旁人闻之,都骂胡总兵坐吃空饷……殊不知这些年来,汾州府那些退伍老卒……都是靠这批空饷救济……再有对于榆林卫边防前线的援助,这些开销用度加在一起……恐怕到头来,还要总兵大人自己往里面贴钱……”

  胡总兵的脸色一暗,低声骂道:“你……你胡说八道!”

  江浊浪也不和他争辩,又转向赵师爷说道:“汾州府地处西北……地贫人稀,本就比不得……江南富足之地……再有边境战事不休,各类苛捐杂税繁重……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家中再无余钱……据说早在十多年前,汾州府的路桥土木……官府和百姓便已无钱可用,只能去求当地富商出资……如此一来,不但让这些富商从中赚取暴利,更是催生了一大批……打着官府旗号的乡绅恶霸……这一点,赵先生在陆知府身边办差……应当再是清楚不过……”

  赵师爷不动声色,只是沉吟道:“江三公子是想说,整个汾州府都缺钱,但**谷有钱。”

  江浊浪郑重点头,缓缓说道:“正是……”

  他随即说道:“**谷自创建以来……便一直不曾与官府打交道,更没缴过什么税银……之后又仗着宫中红妃这座靠山,愈发特立独行……但如今伴随着先皇驾崩,红妃这座靠山……自然是指望不上了……**谷要想存活于世,难免……也要做出一些退让,并且尽快替自己找到新的靠山……而这座新的靠山……既然要找,又何必……舍近求远?”

  说到这里,他故作停顿,看胡总兵和赵师爷是何反应。

  只见胡总兵皱眉沉思,并未开口,赵师爷则是反问道:“阁下是说,**谷愿意分出一部分钱,给我们?”

  江浊浪当即摇头,笑道:“错了错了……一枚鸡蛋,只够一人吃饱……若三人分食,到头来谁也吃不饱……所以在下的意思,并非是要将这枚鸡蛋分与两位,而是希望……胡总兵和赵师爷代表的陆知府能够躬身入局……借**谷这只‘鸡’,生出更多的‘蛋’……”……

  江浊浪当即摇头,笑道:“错了错了……一枚鸡蛋,只够一人吃饱……若三人分食,到头来谁也吃不饱……所以在下的意思,并非是要将这枚鸡蛋分与两位,而是希望……胡总兵和赵师爷代表的陆知府能够躬身入局……借**谷这只‘鸡’,生出更多的‘蛋’……”

  随后他详细解释道:“话说**谷里的赚钱规矩,其实很简单,那便是……**谷抽取利钱的三成……譬如其间的青楼女子和衣食住行各类商户,每赚十两银子,**谷便要从中抽取三两……小部分作为花仙花神维护秩序的酬劳,大部分则用于谷中的兴建修缮……

  至于这所谓的利钱……顾名思义,便是除去成本后……赚到的净利。一桌十两银子酒菜,除去食材房租人工等……约五两银子的成本,剩下的五两,才是净利……而**谷‘五楼’中经营的女子,利钱显然更高一些,除去每晚进场……所需缴纳的十到二十两银子,之后赚到的每一两银子……都是净利……”

  顿了一顿,他继续说道:“秉承这一规矩……**谷数十年来的经营,可谓蒸蒸日上,客源不断……但这当中却有一个弊病,那便是……**谷做的这桩买卖,毕竟没有得到……汾州官府的许可,说得难听些,便是上不得台面、也见不得光的买卖……

  正因如此,**谷里……各类消费的价格,虽然要比外面高出一些……却不敢高出太多,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而前来**谷的这些客人,不辞千山万水,只为寻欢作乐……其实都不缺钱。所以今时今日的**谷,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如何吸引更多的客人,而是要如何才能从每一个客人身上……赚到更多的钱……”

  话到此处,藤椅上的江浊浪不禁坐直身子,正色说道:“正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逢此内忧外患、生死存亡之际……**谷自当求变,以谋生路……倘若赵先生所代表的陆知府,愿意以汾州府官府的名义……替**谷担保正名,甚至做些宣传推广,同时……胡总兵麾下的驻军,也愿意出面保护**谷的安全,维持谷中秩序,那么……过去**谷这桩见不得光的买卖……便能摇身一变,成为一桩正大光明的买卖。而谷中各类消费的价格……也就可以水涨船高,在成本不变的前提下……至少上涨五成价格,也便等于是……凭空多出了……至少五成的利钱……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今**谷中的一名女子……在赚回当晚的进场费后,为客人提供一次服务……假设收费十两白银……也便是十两白银的利钱。其中**谷抽取三两,女子自己可得七两……待到与官府和驻军合作之后,这名女子每服务一次,价格则可涨至十五两白银……

  而这十五两白银的利钱……其中**谷三两、该名女子七两维持不变……剩下的五两白银……二两归胡总兵的驻军……二两归陆知府的府衙。还剩一两,则以胡总兵、陆知府和**谷三方的名义,送到京城镇抚司的石忠石总指挥使手里……如此一来,既能替胡总兵和陆知府在京城打通……镇抚司这层关系……又能算作是……**谷替宫中那位失势的红妃……表示的一点心意……”

  说罢,江浊浪缓缓喘息,双眼则望向帅帐里的胡总兵和赵师爷,问道:“不知……在下的意思,可有说清楚?”

  左首边那位赵师爷自然听懂了,一时间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神情,两只眼睛精光闪闪,只管飞速盘算着江浊浪提出的这一方案。

  但胡总兵却没能跟上江浊浪的思路,沉吟道:“阁下的意思是说,**谷……愿意接受官府的招安,向我们缴纳税钱?”

  江浊浪连连摇头,说道:“胡总兵此言差矣……并非招安,而是合作……**谷能有今日之势,自有其经营之道……倘若接受招安,由官府管辖经营……就等同于在谷中举新政、谋变法了,一切皆要从头开始……往后是赚是赔,不可测也……这便好比是在下这个垂死之人,要以猛药灌之,倒也罢了……但若是一个健康之人,无端以猛药灌之……只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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