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 阿蒂拉的考试
帐篷里。
阿蒂拉乖乖地正坐在钱程对面。
“放言说让娜是你的小妾，还和巴里希人打架。是你干的么？”钱程质问道。
“是……是的。”阿蒂拉心虚地回答。
“你都怎么学的啊。”钱程一脸无可奈何。
“我确实有在好好学习啊。”阿蒂拉强辩道：“我也确实是按照古书上的意思，说这些话的。再说，她就是我抢来的女人啊。”
“学得不伦不类，还好意思说自己好好学习。”钱程训斥起来：“我看，人家让娜，都比你知识渊博！”
阿蒂拉垂头丧气，又不好反驳，只能憋着。
“之前一直忙着战争，没时间管教你，是我失职了。”钱程摆弄着手里的笔，想了想，说道：“不过你想证明自己学了多少，也很简单，现在就给你机会。”
“什么机会？”阿蒂拉急忙问。
“考试！”钱程把笔一拍。
“咿——”阿蒂拉发出小动物般的悲鸣声。她急忙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睁大眼睛看着钱程：“晚几天好不好啊？”
“不行。”钱程断然拒绝：“就现在。我问你问题，对得上来，就奖励你。不会的太多——这段时间闲着也是浪费，你就好好背书去吧。”
“考核人才都得过策问一关，这都害怕，今后怎么办？”他摇着头说：“行了，现在就开始。”
阿蒂拉推脱不过，只好垂头丧气地坐在那，等钱程发问。
“先问你个简单些的吧。”钱程随手翻开一页：“皇帝的车驾叫什么？”
阿蒂拉额头冒出几滴冷汗。
“我，我想想啊……”她吞吞吐吐地拖延起来。
钱程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前几天刚给你讲过故事么？”钱程指出：“秦始皇出巡那个故事，你这就忘了？”
“哦哦，那个还记得。”阿蒂拉急忙说。
“秦始皇的车子叫什么？”钱程再次提醒：“我应该强调过一次吧。”
“秦始皇？”阿蒂拉茫然了片刻，绞尽脑汁思考起来：“就是马车吧……”
“我问的是什么马车。”钱程无语，又追问道。
“呃——”阿蒂拉支吾了片刻，突然灵机一动：“我想起来了！”
“秦人喜欢黑色，秦始皇还是皇帝，所以他的车肯定是黑色高级车！”她得意洋洋地宣布道。
“……”
见钱程一时无言，她又主动问道：“对不对啊？”
“就没对的。”钱程嘴角抽搐着说。
“啊……”阿蒂拉显得很吃惊。
“我给你的书你都根本不看么？”钱程责问道。
“没，没时间看……”阿蒂拉急忙抵赖。
“我当年守边城的时候，也没耽误读书。”钱程感慨起来：“战事最紧张的时候，我还催你师叔寄书过来。只要有空闲，一手还拿着弓，一手就握着书卷看。我们城里的战友，也是我教他们写字。”
“你再看看你。”他训斥道：“给你的条件这么好，还好意思不学习么？”
阿蒂拉反驳不过他，只好听着数落。
“你要这样下去，还得饿肚子。”钱程恐吓道：“像这种小姑娘，教会都不要你，只能跟着阿尔比昂人一起放羊。”
“我一定好好读书！”阿蒂拉吓了一跳，急忙保证道。
“哎，算了。”钱程无力地叹了口气：“下一个问题。”
“哎？还有？”阿蒂拉抗议。
“这种问题还能只有一题么。”钱程不以为然：“这回再答不出来，午饭就别吃了。”
“不要啊……”阿蒂拉抱怨道：“师父太严格了。师叔都对我这么好……”
“不让你记住，你根本就不会认真读书。”钱程指出：“中午哪儿也别去了，留我这儿背书吧。”
“没管好是我的责任，我也不去吃饭了。今天没什么公务，我就看着你念书了。”他说。
“不不不，你还是去吃饭吧……”阿蒂拉急忙试图制止。
钱程不理她，继续问了起来。
“说起你师叔……”他想了想：“这样，我问你，她们最初起源是哪里？”
“是青丘吧。”阿蒂拉这回直接答道：“‘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书里这么写的。”
“嗯，这回对了。”钱程点点头，又问道：“怎么常识不懂，这个反而明白了？”
“呃……我对《山海经》有兴趣吧。”阿蒂拉挠了挠头。钱程想了想，没追问什么。
“这样也行，先从感兴趣的看吧。”他自言自语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反正……先学会看书吧。”
“啊……”阿蒂拉倒是有些开心，她想了想，主动问道：“老师，青雘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一种青色的染料。”钱程回答：“那座山上林木茂盛，还出产青绿色的矿石，可能就是因此，才叫青丘吧。”
“那狐狸师叔她们是什么颜色的？”阿蒂拉继续问。
“白色的啊。”钱程念道：“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攸昌。”
“奇怪……”阿蒂拉有些不解：“我经常打猎。林中动物的颜色，一般都是和周围差不多的，这样能让自己不容易被发现。按理说，周围都是绿色的话，这狐狸也该是绿色啊。为什么是白色呢？”
钱程皱起眉头，思忖起来。
“也不是吧。”他嘀咕了句，又想起什么，解释道：“应该是因为她们族群很强大，所以不惧怕被发现吧。”
“原来是这样。”阿蒂拉点头道：“那刚才几句，是什么啊？”
“涂山歌。”钱程回答：“据说是当年大禹在涂山听到的。意思是说独行求偶的白狐，有九条大尾巴。结婚成家的话，就能繁荣昌盛。”
“这么好啊。”阿蒂拉不假思索地说：“那你也找狐狸结婚好了。”
“祥瑞的征兆是好事，但我听说，福气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起的。”钱程笑道：“我既没有大禹那样的地位，也没什么德行。而且，像我这样的倒霉家伙硬要去凑，十有八九会引来灾祸吧。”
“你今后也得记住这些。”他叮嘱道：“太贪心，是会遇到危险的。”
阿蒂拉点了点头。
“不过大禹这么厉害，那他有其他的妻子么？”她好奇地问道。
“应该没了。”钱程说：“有些地方倒是有传说，说本地女子与大禹交好。不过这些都没有足够的证据，或许只是民间谣传吧——毕竟大家都想和名人扯上点关系。”
“这样啊。还真不知道真的假的。”阿蒂拉感慨道：“不过，如果是真的话，狐狸好可怜啊。”
“又乱想什么。”钱程打断了她莫名其妙的发言。
“没，就觉得很麻烦。”阿蒂拉坦然说：“为什么文明人要把简单的事情搞这么复杂？”
“怎么了？”钱程没跟上她的思路。
“我能看出狐狸师叔和夏洛特姐姐都不开心。”阿蒂拉毫不掩饰地直言道：“她们觉得我不懂，但我又不傻。其实我一直很敏锐的。”
“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多好，为什么非要纠结啊。”她摇摇头。
“你又懂什么了。”钱程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允许你吃饭了，别乱嘀咕了。”
“我就是觉得麻烦。”阿蒂拉皱了皱眉头：“我们部落里就根本没这么多规矩……”
“你说过，家庭是天下的根本，文明的秩序，首先在家庭中。现在你连家庭都没有，怎么经营整个文明的事情？”她转头看向钱程：“所以，结婚了才是好文明吧。”
“我看，不如我们结婚吧。”她直白地说：“那几位都好麻烦啊。”
“怎么又开始乱说了。”钱程哭笑不得：“之前问你正事，你一窍不通。说起这些来，倒是头头是道了。”
“我让你读书，你都读了些什么。”他数落道：“《礼记》读了么？《春秋》呢？哪本书教你这样了？”
阿蒂拉愣了愣，再次愁眉苦脸地思考起来。
钱程端起杯子开始喝水，也不管她。
突然，阿蒂拉眼睛一亮。
“我蛮夷也！”她理直气壮地宣布。
“噗——”
钱程直接把整口水喷了出来。
白芷走进帐篷时，发现阿蒂拉哭丧着脸，正在抄书。
看见她进来，阿蒂拉立刻丢下笔，扑了上去。
“老师又欺负我！”她抢先告状。
“怎么了？”白芷放下午饭，微笑着问：“又谈什么了？”
“你自己问她吧。”钱程挥手道。
“额……”阿蒂拉试图总结：“就是……就是绿色的狐狸，还有外遇，还有和我结婚……”
白芷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钱程。
钱程没反应过来，奇怪地看着她。
轰地一声，整个帐篷都摇晃起来。
“你打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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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蒂拉乖乖地正坐在钱程对面。
“放言说让娜是你的小妾，还和巴里希人打架。是你干的么？”钱程质问道。
“是……是的。”阿蒂拉心虚地回答。
“你都怎么学的啊。”钱程一脸无可奈何。
“我确实有在好好学习啊。”阿蒂拉强辩道：“我也确实是按照古书上的意思，说这些话的。再说，她就是我抢来的女人啊。”
“学得不伦不类，还好意思说自己好好学习。”钱程训斥起来：“我看，人家让娜，都比你知识渊博！”
阿蒂拉垂头丧气，又不好反驳，只能憋着。
“之前一直忙着战争，没时间管教你，是我失职了。”钱程摆弄着手里的笔，想了想，说道：“不过你想证明自己学了多少，也很简单，现在就给你机会。”
“什么机会？”阿蒂拉急忙问。
“考试！”钱程把笔一拍。
“咿——”阿蒂拉发出小动物般的悲鸣声。她急忙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睁大眼睛看着钱程：“晚几天好不好啊？”
“不行。”钱程断然拒绝：“就现在。我问你问题，对得上来，就奖励你。不会的太多——这段时间闲着也是浪费，你就好好背书去吧。”
“考核人才都得过策问一关，这都害怕，今后怎么办？”他摇着头说：“行了，现在就开始。”
阿蒂拉推脱不过，只好垂头丧气地坐在那，等钱程发问。
“先问你个简单些的吧。”钱程随手翻开一页：“皇帝的车驾叫什么？”
阿蒂拉额头冒出几滴冷汗。
“我，我想想啊……”她吞吞吐吐地拖延起来。
钱程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前几天刚给你讲过故事么？”钱程指出：“秦始皇出巡那个故事，你这就忘了？”
“哦哦，那个还记得。”阿蒂拉急忙说。
“秦始皇的车子叫什么？”钱程再次提醒：“我应该强调过一次吧。”
“秦始皇？”阿蒂拉茫然了片刻，绞尽脑汁思考起来：“就是马车吧……”
“我问的是什么马车。”钱程无语，又追问道。
“呃——”阿蒂拉支吾了片刻，突然灵机一动：“我想起来了！”
“秦人喜欢黑色，秦始皇还是皇帝，所以他的车肯定是黑色高级车！”她得意洋洋地宣布道。
“……”
见钱程一时无言，她又主动问道：“对不对啊？”
“就没对的。”钱程嘴角抽搐着说。
“啊……”阿蒂拉显得很吃惊。
“我给你的书你都根本不看么？”钱程责问道。
“没，没时间看……”阿蒂拉急忙抵赖。
“我当年守边城的时候，也没耽误读书。”钱程感慨起来：“战事最紧张的时候，我还催你师叔寄书过来。只要有空闲，一手还拿着弓，一手就握着书卷看。我们城里的战友，也是我教他们写字。”
“你再看看你。”他训斥道：“给你的条件这么好，还好意思不学习么？”
阿蒂拉反驳不过他，只好听着数落。
“你要这样下去，还得饿肚子。”钱程恐吓道：“像这种小姑娘，教会都不要你，只能跟着阿尔比昂人一起放羊。”
“我一定好好读书！”阿蒂拉吓了一跳，急忙保证道。
“哎，算了。”钱程无力地叹了口气：“下一个问题。”
“哎？还有？”阿蒂拉抗议。
“这种问题还能只有一题么。”钱程不以为然：“这回再答不出来，午饭就别吃了。”
“不要啊……”阿蒂拉抱怨道：“师父太严格了。师叔都对我这么好……”
“不让你记住，你根本就不会认真读书。”钱程指出：“中午哪儿也别去了，留我这儿背书吧。”
“没管好是我的责任，我也不去吃饭了。今天没什么公务，我就看着你念书了。”他说。
“不不不，你还是去吃饭吧……”阿蒂拉急忙试图制止。
钱程不理她，继续问了起来。
“说起你师叔……”他想了想：“这样，我问你，她们最初起源是哪里？”
“是青丘吧。”阿蒂拉这回直接答道：“‘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书里这么写的。”
“嗯，这回对了。”钱程点点头，又问道：“怎么常识不懂，这个反而明白了？”
“呃……我对《山海经》有兴趣吧。”阿蒂拉挠了挠头。钱程想了想，没追问什么。
“这样也行，先从感兴趣的看吧。”他自言自语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反正……先学会看书吧。”
“啊……”阿蒂拉倒是有些开心，她想了想，主动问道：“老师，青雘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一种青色的染料。”钱程回答：“那座山上林木茂盛，还出产青绿色的矿石，可能就是因此，才叫青丘吧。”
“那狐狸师叔她们是什么颜色的？”阿蒂拉继续问。
“白色的啊。”钱程念道：“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攸昌。”
“奇怪……”阿蒂拉有些不解：“我经常打猎。林中动物的颜色，一般都是和周围差不多的，这样能让自己不容易被发现。按理说，周围都是绿色的话，这狐狸也该是绿色啊。为什么是白色呢？”
钱程皱起眉头，思忖起来。
“也不是吧。”他嘀咕了句，又想起什么，解释道：“应该是因为她们族群很强大，所以不惧怕被发现吧。”
“原来是这样。”阿蒂拉点头道：“那刚才几句，是什么啊？”
“涂山歌。”钱程回答：“据说是当年大禹在涂山听到的。意思是说独行求偶的白狐，有九条大尾巴。结婚成家的话，就能繁荣昌盛。”
“这么好啊。”阿蒂拉不假思索地说：“那你也找狐狸结婚好了。”
“祥瑞的征兆是好事，但我听说，福气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起的。”钱程笑道：“我既没有大禹那样的地位，也没什么德行。而且，像我这样的倒霉家伙硬要去凑，十有八九会引来灾祸吧。”
“你今后也得记住这些。”他叮嘱道：“太贪心，是会遇到危险的。”
阿蒂拉点了点头。
“不过大禹这么厉害，那他有其他的妻子么？”她好奇地问道。
“应该没了。”钱程说：“有些地方倒是有传说，说本地女子与大禹交好。不过这些都没有足够的证据，或许只是民间谣传吧——毕竟大家都想和名人扯上点关系。”
“这样啊。还真不知道真的假的。”阿蒂拉感慨道：“不过，如果是真的话，狐狸好可怜啊。”
“又乱想什么。”钱程打断了她莫名其妙的发言。
“没，就觉得很麻烦。”阿蒂拉坦然说：“为什么文明人要把简单的事情搞这么复杂？”
“怎么了？”钱程没跟上她的思路。
“我能看出狐狸师叔和夏洛特姐姐都不开心。”阿蒂拉毫不掩饰地直言道：“她们觉得我不懂，但我又不傻。其实我一直很敏锐的。”
“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多好，为什么非要纠结啊。”她摇摇头。
“你又懂什么了。”钱程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允许你吃饭了，别乱嘀咕了。”
“我就是觉得麻烦。”阿蒂拉皱了皱眉头：“我们部落里就根本没这么多规矩……”
“你说过，家庭是天下的根本，文明的秩序，首先在家庭中。现在你连家庭都没有，怎么经营整个文明的事情？”她转头看向钱程：“所以，结婚了才是好文明吧。”
“我看，不如我们结婚吧。”她直白地说：“那几位都好麻烦啊。”
“怎么又开始乱说了。”钱程哭笑不得：“之前问你正事，你一窍不通。说起这些来，倒是头头是道了。”
“我让你读书，你都读了些什么。”他数落道：“《礼记》读了么？《春秋》呢？哪本书教你这样了？”
阿蒂拉愣了愣，再次愁眉苦脸地思考起来。
钱程端起杯子开始喝水，也不管她。
突然，阿蒂拉眼睛一亮。
“我蛮夷也！”她理直气壮地宣布。
“噗——”
钱程直接把整口水喷了出来。
白芷走进帐篷时，发现阿蒂拉哭丧着脸，正在抄书。
看见她进来，阿蒂拉立刻丢下笔，扑了上去。
“老师又欺负我！”她抢先告状。
“怎么了？”白芷放下午饭，微笑着问：“又谈什么了？”
“你自己问她吧。”钱程挥手道。
“额……”阿蒂拉试图总结：“就是……就是绿色的狐狸，还有外遇，还有和我结婚……”
白芷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钱程。
钱程没反应过来，奇怪地看着她。
轰地一声，整个帐篷都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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