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阿罗本的退让_贞观长安小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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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阿罗本的退让

  第564章阿罗本的退让

  李治微蹙眉:“褚卿慎言。”

  不涉及对错的情况下,正常的君王要么两不相帮,要么偏向范铮。

  褚遂良的能力,在于文章、在于书法、在于劝谏,却没有主政一方的阅历,连个县令都没当过,简称:纸上谈兵。

  范铮的阅历就丰富了,御史台里弹劾过人、司农寺里种过地、地方上亦主政一方,每一样都干得有声有色。

  倾向谁,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再说,虽不能让所有官吏都清正廉明,但哪个君王没点念想呢?

  史书上留一笔“某某朝海晏河清”,岂不胜过秃笔美化吗?

  褚遂良前面谈的现实条件,或者能理解,你后面的嘲讽什么意思?

  挑衅么?

  褚遂良举笏,就坡下驴:“臣失言了。”

  真以为褚遂良是纯嘴痒痒?

  当然不是,这是在向某人表明立场,曾经对你有小冒犯的范铮,被我怼了,我应该被纳入核心了吧?

  虽然有些时候,爱恨这东西会无缘无故,但多数时候还是有缘由的。

  不要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这是以偏概全,有时候就纯粹是一个眼缘问题。

  有些人,只看了他一眼,你就想揍他。

  真·只是因为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

  朝堂上的纷纷扰扰,大多与范铮无关。

  兵部侍郎韩瑗,禀报了吐谷浑方向的举动。

  吐谷浑又凑了一万人马,在尚书乙弗摩诃的带领下,顶风冒雪突破唐古拉山口,在野马驿击溃了吐蕃将近一个东岱的兵力。

  乙弗摩诃这个小将官运亨通,虽然吐谷浑官制混乱,也能看到他在稳步前进。

  在二吐之争中,吐谷浑相对处于劣势,乙弗摩诃能奇袭成功,就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乙弗摩诃心头也有数,打下野马驿后,迅速撤回了吐谷浑,让吐蕃援军气得跳脚——追不上啊!

  天寒地冻的唐古拉山口,硬闯是要死人的,吐谷浑的非战斗减员都有数百之众。

  比较有水分的是,吐蕃的一个东岱,人员是没有定数的,从千人到万人不等,你还得算上桂与奴从之间装备的不平衡。

  当然,击溃与尽歼,区别就更大了。

  吐蕃的桂与奴从虽然彪悍,戴狐狸尾巴的人也不是没有。

  野马驿的二次遇袭,大约是吐蕃事先没想到的事,加上风雪天,才为乙弗摩诃所趁。

  即便松赞干布想报复回来,也得等明年天暖了。

  再说,吐蕃现在绝大部分兵力,是分布在原大羊同的土地上,镇压着心有不甘的遗老遗少。

  李迷夏虽然失败了,还是有不少大羊同贵族心怀故国。

  李治面上现出一丝笑意:“二邦俱大唐婿国,有何事俱当以和为贵嘛。鸿胪寺典客署当沟通二邦使者,加以劝导。”

  太子舍人李义府出班:“殿下高瞻远瞩、高屋建瓴、心怀天下,仁爱之心泽被藩国,实乃苍生之幸也!”

  这个奉承,听上去蛮顺耳的。

  但李义府开口,多少让李治听着膈应。

  虽无过犯,面目可憎。

  李义府也无奈,虽长得眉清目秀,奈何稍有表情就显得奸恶,这也没谁了。

  不少中级官员跟着唱赞歌,三品大员们无动于衷。

  跟风赞颂的目的,当然是有所求、有所畏。

  范铮一眼就看穿了,李治的话,纯粹就是个姿态,没有任何实效。

  双方自贞观十二年就结下的仇怨,不是谁说和两句就能了结的。

  吐蕃想居高临下吞了吐谷浑,吐谷浑又何尝不想登顶高原、成为雄踞一方的霸主?

  谁又愿意屈居人下?

  这破事,就是让从三品鸿胪卿出面也不好使,何况从七品下典客令?

  所以,从上到下都是在虚应故事。

  不带一丝情感地看待此事,当然是吐谷浑与吐蕃打得越凶,越符合大唐的利益。

  大唐可以隔空呐喊“不要打啦”,起不起效果都无所谓。

  “臣范铮以为,吐谷浑的实力终究是薄弱了些,非吐蕃之敌。”

  “吐谷浑非联合党项羌诸姓、雪山党项、黑党项,不足以对抗吐蕃。”

  至于怎么让吐谷浑联合党项羌,而又不能恢复吐谷浑与党项羌之前的亲切关系,那就不是范铮考虑的事了。

  反正,大家都戴着冠冕堂皇的面具,说着方向正确的废话,仅此而已。

  虽是三品大员,但没有“同平章事”的头衔,范铮是没资格入政事堂议事的。

  第一个被授同平章事的,是贞观十七年的太子詹事李世勣。

  ——

  永安坊,波斯寺。

  寺主阿罗本虔诚礼拜之后,对二十一弟子开口:“仁慈的主告诫我们,要约束信徒的行为,以善为根本,渐渐摒弃恶行。阿门!”

  弟子齐念“阿门”,领命散去,现出大殿上的天父、耶稣的画像。

  没有塑像,这是景教特色之一:不用偶像,但保留十字架。

  另一个显著的特点,是不承认玛利亚为天主之母。

  也因如此,景教才被基督教内部诸多派系共同抵制。

  “景汉,对于那位雍州别驾的话,我们将会认真奉行。但你也知道,任何教派都不能做到强制信徒弃恶从善,只能努力劝导。”

  阿罗本正式放低了姿态。

  “这就需要你努力耕耘了。波斯寺拟于洛阳、泉州南安县、沙州燉煌县设分寺,地方上的任何不良反应,将导致功亏一篑。”

  这个泉州,并不是后世意义上的泉州,而是福州加泉州的前身。

  唐睿宗李旦的景云二年,泉州析为闽州、泉州,大部地区分属闽州,开元十三年闽州更名福州。

  南安县、莆田县属泉州,后南安县析出晋江县为州治,莆田县析出清源县,后清源更名仙游县。

  后世的洛阳、泉州、敦煌,也确实有十字寺的遗址。

  为了广设分支,必要的退让也应该。

  更何况,多数教派的宗旨,还是以善为主——哪怕只是表面的善呢。

  景教的善信喜欢顶着波斯寺的名头惹事,一方面是坏了景教的名头,另一方面也违背了景教的教义。

  只是,之前为了景教的快速扩张,难免牺牲了一些约束性。

  景汉怔了许久,才郑重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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