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疑云消散知根底_霜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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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疑云消散知根底

  莫说燕轻裘见了那吸髓剑胆寒,就是旁边众人看了也脸上变色。一见弓弩,生怕殃及池鱼,纷纷往后退。

  司马笑脸上略有得色,也不多说,只笑吟吟地望着场中三人。

  慕容哀的快意秋霜点在司马彻寒咽喉,却占不到便宜,他眼看着杨重手头的寒光,道:“司马公子果然是个人物,为江湖大义连老父安危也顾不得了。”

  司马笑又道:“慕容左使何必言语相激?如今各退一步,岂不两全?”

  慕容哀看向燕轻裘,略一点头,道:“希望司马公子言而有信。”

  燕轻裘心头一凛,知道慕容哀有意放回司马彻寒,他担忧有变,却不敢妄动。

  慕容哀手腕微微一抬,便要收回长剑,这时只听得一声利响,一道银光向燕轻裘直射过去。米酒仙反应奇快,双手一合,硬生生将那道银光夹在掌中。他手腕一翻,怒骂道:“好个小人,竟然偷袭。”

  庭中火光灼灼,赫然照亮他拿着的一枚吸髓剑,众人大惊,细看来处,却见杨重弓弩上空空如也。

  司马笑双眉倒竖,脸色变得铁青,立刻就要发作。杨重神情慌张,低头看那弓弩,上面断了一根皮筋——想来是意外失了手。

  这一瞬间异变突起,慕容哀身法如电,一个箭步上前,揽住燕轻裘的腰,然后旱地拔葱,跃上高墙,霎时间隐没在夜色之中。

  司马笑大怒,喝道:“放箭!”

  一时间只听得“嗖嗖”数声,十几支吸髓剑追向慕容哀的方向,然而还未到高墙,米酒仙已经将酒壶掷出,七八支吸髓剑被打落在地,余下的教劲风一扫,失去了准头。米酒仙大笑道:“猴儿们,要追上慕容小子,先得过我老人家这一关!”

  司马笑脸色沉下来:“酒仙人果然护短,那晚辈只好得罪了。”说罢双手一挥,便有不少人亮出了兵刃。

  再说慕容哀这一头。

  他见那吸髓剑着实棘手,不敢硬拼,原本已打定主意放过司马彻寒,未曾想杨重手中机括不灵便,竟然乱了司马笑阵脚。他正忧虑燕轻裘被制,于是急中生智,趁机带他离了险境。即便留下米酒仙独自一人,以他的功力,要脱身并不算难。

  慕容哀这一跃是用尽全力,那些吸髓剑纵然锋利,却落后两丈,哪里伤得了他分毫。他轻功算得上一流,虽带了人,却仍在片刻间奔出三里外及至一处平坦空地,停住了,将燕轻裘放落下来。

  他二人分别许久,此刻才真正独处,之前乍然相见,情势危急,不能多说一句,纵然有千般疑虑,也顾不上。此刻暂时得了个清静,甩脱那一帮子虎视眈眈的正道人士,又从夺命凶器下逃开,都觉得十分惊险。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大笑起来。

  慕容哀见燕轻裘嘴唇发青,一摸他双手,更是冷得如冰条一般,连忙脱下黑色外袍给他披上,又抵住掌心缓缓地送入一股内劲。这股内劲与之前一样,霎时间便让燕轻裘感觉到暖意。

  慕容哀皱眉道:“司马老贼到底做了什么,为何绝尘如此虚弱?”

  燕轻裘苦笑着拉起袖口,将封穴银针露出来。

  慕容哀手指一颤,轻轻摸上去,另一只手紧握了住快意秋霜。

  燕轻裘放下衣袖,叹气道:“此物怕是不能轻易起出,须得再找神医。倒是大哥方才争斗中似乎功力大涨,可有甚损伤?”

  慕容哀笑道:“绝尘莫非担忧我那逆转经脉的功夫又伤身么?绝尘且放宽心,我已经再无受损之虞了。”

  燕轻裘脸上淡淡一笑,却转开头:“大哥的事,小弟本无意打听,然而突然间不告而别,让人费心猜度,不知当日里,是否仍对小弟见疑?”

  他脾气温和,对亲近之人从来不说重话,此刻这口气,已隐隐有责备之意了。

  慕容哀笑容凝滞了片刻,握住燕轻裘左手:“这些天来绝尘受苦了,我知道那日离去,必定要让绝尘心中担忧,然而绝没想到司马笑来得那样快!”

  “大哥若有难处,不说也罢。只是你我即为知交,为何不让小弟帮大哥分担?”燕轻裘言语中有些愤愤之意,虽面色不悦,瞧在慕容眼里却如小儿任性一般。他拱手告罪道:“绝尘说的是,我原本气量狭小,又多疑善变,真是让绝尘受累。我愿起誓,从今日起再不会有这样的事。”

  慕容哀这般伏低做小,燕轻裘纵然有些怨气,也不好发作,只好笑道:“大哥可记下今日所说,若有违背,该当如何?”

  “若是再犯,让我茕茕孑立,孤苦终老。”

  燕轻裘一愣,随即摇头道:“原本戏言,大哥不必发如此重誓。”

  慕容哀却面色郑重,道:“今日我已经无所避讳,既已亮明了身份,自然也该教绝尘知道过往种种。我乃柳家嫡孙,原名柳葆芝,二十年前浮月山庄大劫,柳家上下尽数遇害,仅剩我一人走脱。如今重回故地,实因身上背负的血债已经到了需要讨还的时候。”

  燕轻裘不解地问道:“我听闻柳家二子,长子柳蕴芝乃武学奇才,次子柳葆芝体弱,根本不会武功,大哥二十年间竟然有如此成就,莫非当年的传言有误?”

  慕容哀摇头道:“也算不得有误。我从小体弱,父亲安排我习文,以求功名。祖父为让我强身健体,只教了些粗浅武功。如非后来的剧变,我必定已经是秀才举人了。”

  “那一日浮月山庄内到底出了何事?是谁如此狠毒,竟然斩尽杀绝?”

  慕容哀脸色阴沉,叹道:“事情说来话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讲起……当年我曾祖父的武艺,的确来自于光明圣教,他原本是边关守军,机缘巧合与一位教中长老结识。那长老见他是练武奇才,便指点于他。后来这位长老成为了教主,我曾祖父便做了他未拜师的弟子。那长老是个豁达的脾性,一时心喜,便将《天魔经》中的一些东西教给我曾祖父。后来我曾祖父辞官回乡,立下重誓,他日教中若有所求,必然相助。浮月山庄建立后,我祖父也是勤于练武,便将曾祖父留下的剑法加上新招式,自创出‘穿云剑法’。所以要说柳家功夫来自光明圣教,也未尝不可。曾祖父临死前,将对那长老的约定传给了祖父,祖父又作为家训传于父亲。我家久居中原,原本与光明圣教已经没有了关系,然而某一年,我尚未出生,父亲也才中了举人,却有一名掌令使突然到来,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背着一个婴儿。”

  燕轻裘大惊:“莫非……”

  慕容哀顿了一顿,笑道:“绝尘聪明,必然已经猜到,那婴儿就是我的大哥,柳蕴芝。”

  燕轻裘怎么也未曾想到,当年柳家鼎鼎有名的少侠“追月银划”竟然不该姓柳。然而立刻又记起,那日初见姜峰,他便哭了一声“少爷”,若是两个小主人,应叫“二少爷”才对。看来此事只有极亲近的老仆才知道。

  慕容哀又道:“大哥并非柳家血脉,原是魔教上一代教主的独子。因教中派系争斗,教主遇害,便令下属带了独子送到中原寄养。我家谨记着当年的承诺,立刻让父亲娶妻,将这婴儿当做嫡长孙抚养,诸般用度,无一不精,甚至将家传武艺也全部相授。大哥聪明过人,乃是武学奇才,后来年少成名,更是风光无限。那个时候我还只会花拳绣腿,成天读书作文,什么也不懂。”

  燕轻裘道:“十五年后光明教掌令使又来中原,莫非是为了寻回这位少主?”

  “也是,也不是。当年那掌令使不但将大哥送来,还送了另外一个东西——那是一张图。”

  “图?”

  慕容哀点头道:“不错。光明教内部争斗时,教主身亡,与幼子一同送往中原的,还有《天魔经》!”

  燕轻裘立时瞪圆了双眼:“你是说与少林《易筋经》齐名的秘笈……”

  “不错!上一代教主在临死前将《天魔经》交与那名掌令使,要托付给我祖父。那掌令使又恐教人算计了去,便将《天魔经》藏在某处,绘制了一副地图,缝在大哥襁褓内。”

  燕轻裘恍然大悟:“那么掌令使回来一是为了少主,二是为了取回《天魔经》。”

  “正是。然而当时光明教内部虽已经平定,却也暗藏危机,不知怎地就有蛛丝马迹透露出来,于是便有了白道围攻浮月山庄之事。”

  “大哥的意思,是说光明教中有人与白道勾结,意在《天魔经》?”

  “他们虽未明说,却告诉我祖父只需共享‘穿云剑法’的根本来处,便可‘造福武林、剿灭魔教’,让我们不可藏私。言之凿凿,实有所指!”

  饶是燕轻裘如此好性儿,也忍不住唾了一口。

  慕容哀继续说道:“浮月山庄被围之日,祖父本有个两全的打算,便是交出‘穿云剑法’,伪作《天魔经》,然而还没有实施,便遭了毒手。”

  燕轻裘心下恻然,低声问道:“杀害柳家上下的究竟是谁?”

  慕容哀摇头,脸色苍白:“那夜里太过惨烈,我年纪小,又全不会武功,教三叔带着躲藏,不多时便被找到,三叔当场遇害。我只见到行凶的人黑衣蒙面,使一柄长剑,然而三叔尸首发黑,又有中毒的样子。当时大哥已经被杀,祖父与二叔缠住凶手,那掌令使拼尽全力,将我救走,从此我便留在了光明教。”

  燕轻裘知他虽然说来平淡,然而心中定然难受,忍不住握紧他的手:“这样说来,白道众人并未拿到《天魔经》?”

  慕容哀惨然一笑:“岂止白道?在我大哥省事以后,祖父便强令他将那图背得烂熟,记在脑中,然后又将原图毁去。谁知大哥也遭了毒手,掌令使只能带了我返回。所以此刻连光明教也没有《天魔经》。”

  燕轻裘猜度道:“那么这件事知道的人应当不多。”

  慕容哀点头:“《天魔经》不在教内之事,除了当今教主,只有我与其他六位长老知道。”

  “耶律鹄是否为其中之一?”

  “绝尘是怀疑耶律老贼知晓了这个隐秘才有动作?”

  “正是。”燕轻裘又道,“但是小弟愚钝,有些不明白:即使耶律鹄知道《天魔经》不在教中,又为何会来加害大哥?”

  “绝尘有所不知,光明教教主原本就不同于中原各门派的掌门,可由师徒相传。本教魁首的位置一直长老会决定,长老会若判定教主有圣火之德,便可续任,若失德便要罢黜。《天魔经》乃本教圣物,一向只有教主可以习练,上一任教主趁乱将之送往中原保存,教中便只剩残片,现任教主只习练了一半,险些走火入魔,不得不再次寻找《天魔经》。若能得之,教主便有两利,一是更能服众,二是再提升功力。若耶律鹄得之,则可争一争教主的宝座。”

  燕轻裘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大哥此次来中原,追查叛徒乃是托辞,要紧的是找到《天魔经》。”

  慕容哀知他心里仍对之前的隐瞒有些介意,不由得又将语气放软了几分:“说是追查叛徒,倒不完全是假话。若不是当年有人泄露了风声,怎么会给我家引来灭门之祸?”

  “如今可有眉目?”

  慕容哀笑道:“这个自然,若那人不做下这连环血案倒罢了,可惜他太急于求成,反而让我得了便利。如今无论是要破这些血案,还是要找到《天魔经》都着落在了我身上……”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扬手,快意秋霜挑起地上沙石,直射向斜上方的一片密林。

  燕轻裘只觉得腰上一紧,已被慕容哀环入怀中,耳边听到他大声呵斥:“听了这许久,还不够么?莫非是想等我将地图下落亲口告诉你?”

  只见那密林晃动,有人咯咯发笑,随即慢慢走出来。

  那人身量不长,穿一身苍色长衫,头发纶起,手上空空如也。燕轻裘细看他面目,只见肤色如玉,眼带桃花,唇若点朱,笑而含情。这人乍看之下有些面生,然而却又让燕轻裘觉着有几分熟悉。

  他正兀自思索,却听慕容哀冷笑道:“跟了一路,憋着气不累么?”

  那人又是咯咯一笑,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慕容左使好大的脾气,莫非是怪我出手相助?”

  他这一说话,燕轻裘立刻记起来——此人正是半夜来客栈中探访过的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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