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汉室之后_蜀汉之庄稼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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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9章 汉室之后

  第989章汉室之后

  的确非常狠。

  走投无路的匈奴儿和鲜卑奴,在铁骑的驱赶下,不断地哭喊着,向铁岭涌来。

  “越界者,杀无赦!”

  虽然岭上的魏军在怒喝,但汹涌的人潮,似乎已经没了理智。

  就算前方的人不愿意越界,后面的人也会推搡着他们前进。

  司马奂看得很明白,蜀虏这是打算用这些胡人来消耗自己啊!

  但就算是知道了对方的毒计,他却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很快,有人越过了界线。

  “放!”

  犹豫了一下,漫天的箭羽终于从山岭上射了下去。

  第一拨胡人纷纷中箭倒地。

  他们的遭遇,并没有让后面的人停下自己的脚步,仍是不顾一切地向山岭下面的沟道涌去。

  沟道早就被魏军封锁上,同时还临时建起了壁垒,以作关卡。

  看到胡人仍是不顾生死,想要冲破关卡。

  沟道两边山岭上的魏军,终于不再留手,箭如雨下。

  同时关卡壁垒内的魏军,也开始出手。

  一时间,前方上头皆是箭雨,让人寸步难行。

  胡人瞬间不知倒下了多少。

  山岭下,山沟里,呻吟声,惨呼声,呼救声,哭喊声,不一而足。

  如此惨状,让匈奴北部帅目眦欲裂。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贼人会把自己放了回来。

  他们就是想要利用自己来给他们收拢族人,然后再驱使族人替他们闯关。

  如今族人困于贼人与山岭之间,前有阻关,后有铁蹄,进退不得。

  一方不退,族人死伤不绝。

  这是要把自己的部族逼上绝路啊!

  “好狠,好毒!”

  匈奴北部帅连连叫道,匍匐跪地,泪流满面,高呼道,“天神啊,你救救你的子民吧!”

  相比于只能无力向天祈求的匈奴部帅,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关将军,却是面容平静,丝毫没有为胡人的惨状而动容。

  这是两军交战,要么敌,要么友,没有第三方。

  这些胡人选择了为魏贼效力,阻挡自己南下,那他们就是敌人。

  既然他们败了,那就要有作为败者的觉悟。

  胜者拥有一切,包括主宰败者的命运。

  他们现在应当去问对面,问自己的主人为什么没有接纳自己。

  而不是在这种时候指望敌人的怜悯。

  第一批胡人在扔下一地的尸体和伤者之后,终于退了下去。

  司马奂脸色铁青,丝毫没有的放松。

  因为他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波。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胡人才刚刚退下去,后方蜀虏的一部分骑军就立刻重新开始跑动起来。

  蜀虏的领军人物,眼睛就像是能透过遥远的战场,能精准把控最前方的战斗情况一样。

  司马奂皱了皱眉,心里隐隐多了一层压力。

  只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多想,因为第二波胡人,又被赶上来了……

  整整一天,除了逼着胡人冲关,关将军再没有别的动作。

  这让石苞不禁有些焦虑起来。

  “将军,到了明日,晋阳魏贼的消息,只怕就能传至洛阳和长安,到时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欲从河东渡河。”

  “到时魏贼定会派军增援,我们得想办法早日攻下关口才是。”

  当年他先在邺城滞留,后因生活所迫,又从邺城贩铁去长安。

  对河北这一带,实是再熟悉不过。

  知道这些地方往来,互通消息,然后再做出反应,需要多长时间。

  所以在他看来,没有在晋阳魏贼反应过来之前,控制住这个险要之地。

  反而是在九原县进行休整,让魏贼堪堪比自己早半天到达铁岭,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从这里到九原,可比到晋阳近,而且己方又全是骑军,时间上至少能比晋阳魏贼早上一天。

  关姬面容平静,仅是“嗯”了一声。

  这时,只听得亲卫来报:

  “将军,匈奴人求见。”

  关将军哪有心情去见什么匈奴胡儿?

  “不见!”

  亲卫才刚刚转过身,突然又闻得将军转了口风:

  “带他过来。”

  “喏。”

  匈奴北部帅才进入帅帐,就立刻跪了下来,膝行至关将军面前,全身匍匐到地上,哀求道:

  “尊贵的大人,求求你看在我的部族,也曾是大汉子民的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关将军面无表情,冷漠地看着他:

  “吾领军南下时,可没看到你的部族,有身为大汉子民的觉悟。”

  “是我错了大人,真的是我错了,我们不应该听从魏贼的话,不应该阻挡大人……”

  匈奴北部帅抬起头,因为泪涕直流,再加上方才的匍匐,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他再跪行两步,想要去拉关将军的战袍。

  谁知道关将军眼中冷光一闪,恼怒道:“大胆!”

  右腿闪电般地下意识踢了出去,直中匈奴北部帅的胸膛。

  北部帅一个不防,骨碌碌地就滚出帐外,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挣扎了几下,竟是如上了岸濒死的鱼,没能翻过身来。

  也就是关将军在踢出去的时候,及时地收回了几分力道,要不然他怕不是要当场吐血昏迷。

  有人从帅帐里出来,居高临下地吩咐道:

  “将军说了,你回去后,把族人聚集起来,随时听命,到时候将军自会考虑放你的族人一条生路。”

  匈奴北部帅一听,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立刻就是翻身过来,连连感谢道:

  “谢过大人,谢谢大人!”

  只是让匈奴部帅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关将军所下的军令,就是让匈奴胡儿继续冲关。

  这个命令,彻底打破了胡人的希望。

  很明显,不把眼前的山关冲下来,汉人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族人。

  唯一与昨日不同的是,自己主动冲关,要比被别人逼着冲关好上那么一丢丢,至少可以有喘息的时候。

  守着山关的司马奂自然感觉到了变化。

  他很快明白过来,看来胡人的部帅,已经是投靠了蜀虏。

  不过他无所谓,因为不管是胡人有组织地冲关,还是没有组织地冲关,区别都不大。

  他也不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让这些胡人通过关口。

  当看到有那么一两次,胡人仅仅是冲到关口呐喊几声,就立刻转身跑回去时,他甚至有些想嘲笑蜀虏的将领:

  与其与胡人联手,还不如像昨日那样,直接驱赶他们冲关呢!

  对面的关将军放下望远镜,面容越发地冷漠:

  “让匈奴部帅过来见我!”

  怀着小心思的匈奴部帅,得知汉军将军要见他,登时就是额头冒冷汗。

  他来到被当成临时帅台的一个小坡上,有些战战兢兢地行礼:

  “将……将军,你叫我?”

  关将军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从明日开始,我将派人把你们部族的粮食全部收上来。冲过去,有吃的,冲不过去,那就饿死。”

  匈奴部帅的声音有些颤抖:

  “将军……”

  “要么,我就像昨日一样,亲自派人赶着你们冲关,就不劳你费心了?”

  匈奴部帅只觉得自己被恐惧紧紧地缠住,在这一刻,他想起了族中老人关于汉军种种传说。

  他涩声道:

  “小人,小人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滚下去,立刻组织好人手,听我的军令。”

  “是,是。”

  日头偏西,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刚过,匈奴人再次冲关。

  这一次,比起前面几次,要猛烈许多。

  不但人数要多一些,甚至还粗略地排了队列,像模像样地冲上来。

  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这些举着木棍骨棒的胡儿,根本不可能对关口造成太大的威胁。

  最大规模的一次冲关不成,蜀虏似乎终于知道这样是不行的。

  于是又开始驱赶着匈奴人尝试走西边的河谷。

  司马奂见此,不禁哈哈一笑,谓左右曰:

  “河谷狭小,若是蜀虏亲自上阵,说不得尚有些许威胁,让这些丧胆胡儿前去,不过是送死而已。”

  果然,待到日头移至山顶上方,被驱赶入河谷的胡人,又狼狈不堪地退了回来。

  魏军将士看到一切皆如将军所料,不禁大受鼓舞,士气大振。

  山下的汉军开始派出骑军,再一次绕过山岭,走河谷南下,看样子是想亲自上阵。

  司马奂在山上看得清楚,连忙派人下山,前往河谷,提醒监督匈奴部族的军司马小心防备。

  此时匈奴左中右三部,已到达河谷口者,有近万人。

  三个部落的魏人军司马,各自约束胡人,分开扎营。

  右部守东,左部守西,中部驻于河谷当中。

  三部匈奴正好把河谷堵了个严严实实。

  汉军三千精骑顺着河谷来到匈奴胡人所守要地前,但见前方不过容得数骑并行,两边高坡,皆有营寨立于上头。

  其险要委实不下东边的关口。

  东边山上的魏军军司马,看着前方河谷的蜀虏徘徊不前,未敢轻易冲上前来,不禁得意地对匈奴右部帅刘猛说道:

  “蜀虏急行而来,皆是骑军,未有步卒,如何能冲破河谷口?”

  刘猛是刘去卑之子,神情本来有些急促不安,听到军司马的话,连忙陪笑道:

  “大人英明。”

  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地伸长了脖子,看向河谷,似乎想要把前来的汉军看个仔细。

  军司马只当他是紧张,暗想这刘猛终是比不过刘去卑。

  想当年,董贼挟持汉帝去长安后,刘去卑领军南下,拒击李傕、郭汜等贼,侍卫天子东归,不失豪杰之气。

  没成想他的儿子竟是怯于阵前。

  刘猛不知军司马所想,他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似乎更仓促了,收回目光,不敢与军司马对视。

  反是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弟弟刘诰升爱。

  军司马的目光也跟着落到刘诰升爱身上。

  与刘猛的局促不同,刘诰升爱身材虽不算高,不知为何,还少了一只耳朵。

  但这并不影响到此人的气宇昂昂,他持着一杆比自己还要高的长槊,满脸兴奋,似乎在跃跃欲试。

  兄弟俩站在一起,就是两个极端。

  军司马早有爱才之心,有心把此人收于军伍之中,让其领胡骑为国征战。

  不过刘诰升爱前些日子才刚从外面游历回来,军司马与之尚不算是相熟,所以他只能暂且按下这个心思。

  军司马现在就想着,只待此战过后,寻个机会,送刘诰升爱一些功劳,以收人心。

  后面时机一成熟,就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想必定能收服此人。

  想到这里,军司马面露微笑:

  “少部帅以为呢?”

  刘诰升爱听到军司马询问,连忙收回注视河谷的目光,大声道:

  “回大人,小人这些年在外游历,习了一身武艺,正欲报国,只恨贼少,不惧贼多!”

  军司马闻言,大是满意,哈哈一笑:

  “吾记得,少部帅离开部族时,未至弱冠吧?在外游历多年,却不知师从何方高人?”

  刘诰升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说出来怕大人笑话,吾师乃是幽州豪侠,上韩下龙,算不得什么高人,不过也曾出入幽州王刺史的府上,在幽州略有名气。”

  军司马一听,顿时肃然:

  “原来尊师竟是与王刺史相识耶?”

  刘诰升爱谦逊道:

  “不敢,承王刺史不弃,尝为刺史府上的门客。”

  游侠儿最多的地方,天下莫过于幽并凉三州,而关中次之。

  只是他们自恃勇武,重义气而轻性命,常常以武乱法。

  或者被豪右收为门客,替主家干些不干不净的事,故多不为世人所喜。

  直至世间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兰陵笑笑生,一笔写尽侠义之事;一个是冯郎君,一文唱出真正侠义。

  这才算是给游侠儿指引了正确方向。

  只是这些影响,多是在汉地,魏地仍是保留了以前对游侠儿的看法。

  刘诰升爱本是胡人,拜游侠儿为师,倒也不出军司马的意料。

  毕竟但凡正经人家,谁愿意收一个胡儿为徒?

  不过军司马再怎么看不起游侠儿,但听得刘诰升爱的师长是王刺史的门客,却也是微微吃了一惊。

  如此看来,此人武艺应当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能入了王刺史的眼。

  毕竟天下才多少个刺史?

  这般想着,军司马对刘诰升爱的看法,又稍稍拔高了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但见河谷上空,突然“叭”地一声响,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此时日头已半落山头,余晖下的烟花,与半掩半遮的火红日头,交相辉映,显得极为美丽。

  军司马哪见过这等事物,当下又是惊讶又是有些赞叹:

  “这等时候怎么会有星坠?”

  刘诰升爱咧嘴一笑,解释道:

  “这等星坠,吾亦能做得出来。”

  “什么?”

  军司马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愕愣地看向刘诰升爱。

  但见刘诰升爱把长槊插进地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管竹子也似的东西,点燃之后,放向天空。

  又一朵极美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刘诰升爱放完烟花,拔起长槊,对着军司马露齿一笑。

  这时,只听得刘猛也不知怎么的,身子颤抖起来,有些惊恐地叫一声:“阿弟!”

  刘诰升爱没有看他,嘴里只是大喝:“阿兄,还等什么!”

  但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举槊闪电般地往军司马面门捅去!

  变故陡生!

  军司马根本没有想到,眼前的胡儿竟敢对他动手。

  他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倒,却是慢了半拍,整个鼻子都被削飞。

  刘诰升爱看到军司马倒地,双手一翻,再举槊插去。

  只是刘诰升爱的马槊太长,正适合在马上使用,站在地上,却是有些不便。

  军司马早就趁势一滚,再次避开。

  他又惊又怒:“你要造反!”

  “光武皇帝后裔,大汉归义侯刘浑在此,杀贼复汉,何来造反一说!”

  刘浑声如雷震,再次举槊欲刺。

  军司马周围的亲卫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拔刀冲过来,欲救下上官。

  刘猛听得自家阿弟所言,知道自己再无退路,当下咬牙拔刀:“杀贼复汉!”

  军司马被亲卫护到后方,捂着脸,狠厉大喝:“朝廷大军一至,汝当灭族!”

  刘猛目露凶光,“吾父为曹操拒退董贼余孽,护送天子,事后非但被曹操弃之如敝履,就连部族,亦被分裂。”

  “这些年来,毕轨欺我族人,掳我妻女,掠我牛羊,视我族如猪狗,吾乃汉室之后,岂容贼人任意欺凌!”

  刘浑大喝:

  “阿兄跟贼人废什么话?杀了他们,迎接王师,族人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军司马气极,连连怒叫:

  “杀了他们,杀了他……呃!”

  他的话音未落,一支破甲重弩不知从何处射来,直透他的衣甲。

  “杀!”

  周围突然响起了喊杀声,帅帐周围一片混乱。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刺杀。

  被困于太原和西河等郡的南匈奴,北有休屠部和鲜卑胡,南有魏国大军。

  除非想要被灭族,否则就算是军司马孤身一人,匈奴部帅亦要对其言听计从。

  这些年来,军司马在匈奴部落里作威作福惯了,只道这些南匈奴,已经被自己驯服。

  却是浑然没有想过,两汉养了南匈奴数百年,岂是他们区区二十来年的时间所能相比的?

  更别说自毕轨任并州刺史以来,欺凌胡人过度,就连在雁门看门的步度根都被逼得叛逃。

  也就是南匈奴无处可去,只能忍气吞声。

  偏偏匈奴右部的部帅刘去卑,本是南匈奴右贤王和谷蠡王,自认光武皇帝之后,又有救护汉帝之举,更是被魏人所忌。

  刘诰升爱前些日子带着冯郎君的承诺,悄悄地返回族里,给刘猛送了一些红糖和茶叶,并描绘了一番美好前景,让刘猛顿时怦然心动。

  自认汉室之后,被魏人欺凌,反贼复汉,冯郎君就会带来美好生活………

  当刘猛看到河谷里的大汉旗帜后,他终于下了最后决心!

  这一次毕轨匆匆召集了南匈奴北上,各部本来就有些混乱,这就给了刘浑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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