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周唯他不行了_谋爱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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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周唯他不行了

  门开了。

  很快,有一行浩浩荡荡的医护人员步履匆匆推动载放着周唯的周转运送车朝我这边狂奔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凑上去看个究竟,这行人就已经走路带风的越过我,推着周唯越走越远。

  我想要追上去,可是我双腿仿佛结了冰,也仿佛被捆绑了万千座山,我被巨大的恐惧感扼住行动,竟是一点也动惮不得。

  载着周唯的周转运送车,顺拐了个弯,消失了。

  空荡荡的过道里,消毒水的味道渐浓,有个护士从这番匆忙里抽身留下,她拿着厚厚的一个本子,凑在周进阳的身边与他说着什么。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在这当口居然短暂失聪,在这么近距离下,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只能看到这个护士和周进阳的嘴巴动来动去的,不一会儿护士合上了嘴,而周进阳皱了眉。

  仿若有一枚强力炮弹在心里面炸开,烟雾不断四溢渲染推动恐惧加深,我双手两相扣合起来,我的指尖戳得手心皮肉生痛,然而这样的痛感还是无法刺激到我暂时失去的听力,我的耳里还是除了呼啸混沌着的风声,什么也没有。

  那个小护士走了。

  而周进阳,他手颤着几次才彻底摸拿起拐杖,他身体处于失衡状态,他几次用拐杖借力,又得他一旁的那个好像叫戴良辉的随从扶他一把,才站稳脚跟。

  是个倔强的老头子,他站稳第一件事,就是挥手拂掉戴良辉的扶持,他示意戴良辉凑过来一些,他覆在戴良辉耳边耳语了一番,戴良辉随即点头,就此大步流星的朝电梯的方向去。

  身边没有任何人加持,周进阳浑然恢复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气场,他的背影看起来衰老而孤独,就跟秋天里萧索的落叶似的,无枝可依。

  终于在这个时间差里,寻得了半点灵魂加身,我迟疑几秒,跟上了周进阳的步伐。

  一路寂寂无声,周进阳最后在vip重症监护室那边的休息室落了脚。

  我徘徊在休息室门外,从一排排的玻璃挡板朝着监护室里面望,因为有些床位里有帘子遮挡,我没能找到顺利找到周唯的所在地。

  不得已,我硬着头皮冒昧跟着周进阳进了休息室。

  见他径直坐在角落,我双腿还是如有铁球坠挂,我只得挨靠着墙站着,我小心翼翼看着周进阳:“周老先生….”

  抬起头来,周进阳淡淡瞥我一眼,他恢复到面无表情:“不用问了,小唯还算命大,偏了一些,心脏和大动脉没被伤及,暂时保住了性命,他肺部被重度刺破,已经做了开胸引流和搭补血管的手术,手术是成功了,但是后面小唯还有可能面临着由肺挫伤,肺部出血引发的肺部感染,胸腔内感染以及伤口切口的感染难关。他能不能跨过去,还是个未知数。他已经被安排进了重症监护室,里面你我都进不去,你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用处,你还是走吧。”

  我把住旁边的桌子角:“他在哪里?我刚刚没能找到。”

  倏忽收回目光,周进阳就当没听到我这话似的,他慢吞吞摸索出手机来,他旁若无人拨通了一个电话,又开启了免提。

  电话铃声快要响完之际,那头终于有个浑厚的男低音传来。

  周天权轻描淡写的口吻:“爸。”

  嘴唇微微一动,周进阳皱起点点眉头,他淡声自若:“小唯做完手术了,安好。你们就不用往这边跑了,太远。”

  那头周天权声音压了压:“好的,小琼今天有些劳累,一从外面回来就躺下睡着了,我见她睡得正香,也不忍心叫她起来。”

  静寂一阵,周进阳把电话掐了。

  把手机丢在一旁,他伸手拿过拐杖团在手里揉搓一阵,他再敛眉看向我,他嘴角浮起来的笑容里夹杂着熙攘浓烈的苦涩:“他们今天不会再过d2adc475来医院的了。小唯的生或死,对他们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自从刘多惠出事的那一天起,我就像是个无枝可依的孤儿,我形单影只在深圳浮沉起伏,即使我的心早已经被单独打斗逼得冷硬无情,对于家庭温暖那一块的欠缺,它仍然成为我内心一个无法被填满的大坑,那些遗憾与我形影相随丢开不得,偶尔会在不经意间跑出来加剧我的孤独感,我太明白那种被家庭抛诸在外的感觉,它未必会让人很痛,但它带来的刺刺会一直直镶嵌在皮肉骨骼间,时不时隐隐作痛。

  我没有办法获得的东西,原来周唯也没有得到,这个事实在以前我和他特别好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可以初见端倪。但是这种缺失,在他面临着生死难关时,家人的冷漠就变得更是刺目惊心,更能撼动和揪扯我的心。

  于是,毛洁琼今天早上对我诸多咒骂和排挤,就变作了特别讽刺又特别冰冷的旗帜。

  而我,原来还是无法做到对周唯百分百的心硬如铁心冷如霜,我还是一下无法忍住,红了眼眶。

  好在我不久前曾经轰然落泪过一场,我泪腺里面的水分被提前蒸发了大半,所以此时此刻我得以禁锢着不让眼泪再倾泻而下,让我得以把自己过分脆弱的情绪稳稳根扎在身体里不让它满溢出来。

  抿着唇沉默几分钟,我扫眸看了一眼斜对面墙上挂着的钟,我另开了一个话题:“周老先生,快傍晚了,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点。”

  “我没有胃口。”

  周进阳淡如开水的口吻:“你招呼好你自己就行,刘小姐你现在与我毫无关系,我平生最懒接受毫无瓜葛的人的好意。”

  担忧的情绪已经凌驾所有,我这会儿已经不知尴尬,我自动略过周进阳想要与我划清界限的意味,我厚着脸皮:“哦,那请问周老先生我可以坐这里吗?”

  埋下脸去,周进阳没再看我:“随便你。”

  我挑了个比较靠门的位置,顿坐下来,我掏出手机来搜了搜周边的外卖,我实在没有心情一个个挑,我就随便挑了个店,又随便挑了两杯咖啡和两块蛋糕,打了电话过去下了单。

  待我结束这通电话,我发现周进阳又重新将视线落在我身上,被他盯着有些不适,我稍稍把视线朝别处挪了挪。

  气氛僵滞片刻,周进阳冷不丁说:“你坐到我对面来。既然你不想走,我们聊聊天,这样时间比较好过。”

  我没能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小九九,不作迟疑,我凑上去就问:“周老先生,那你可以告诉我周唯在哪个房间吗?”

  表情微滞,周进阳抬起手来指了指:“就旁边这个。你不用去望了,我已经叮嘱过护士拉好帘子做好隐私密保工作。”

  百味杂陈,我趁着他话茬继续问:“那护士这边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探视吗?”

  “有。但这个时间我告知你也没用。这边明文规定只有家属可以在院方安排下进行探视,你只是小唯的前妻,你达不到探视的最基本要求。”

  周进阳正色,说:“你不用想了。除非小唯病情好转调到普通病房,不然你都看不到他。你若是感到希望落空不想待在这里,你还是可以就此走掉。”

  我愁容盖脸:“我不走,那就等。”

  若有所思,周进阳眼神在我脸上溜了十来秒,他又是跳跃说道:“刘小姐还是恨着小唯么?”

  心仿佛被什么钩挂住一路往下沉去,我有些凌乱:“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心情讨论这里。”

  “我也没多少心情。不过就是打发时间的闲聊罢了,刘小姐不必过于敏感。”

  停顿了一下,周进阳已然是一副自顾自的模样,他新开了个话题:“都说家丑不外扬,难得我今天和刘小姐似乎比较合拍比较聊得来,我这个老头子就和刘小姐多啰嗦两句了。小唯虽说从小到大算是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面长大,可是他从小到大可以享受到关怀,大多数来着他爸,包括他上幼儿园时院里举办的亲子活动,到小学校园开放活动日家长的参与互动,再到中学家长会等等,他所有的成长轨迹里面,只有他爸才是全程参与。至于他妈,她从来没有很好尽到一个母亲该有的责任。小唯是男孩子,跟着爸也没有什么毛病,但是有感情上的缺失,也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自从他上了中学,他从懵懂变得懂事,他开始意识到他身处的家庭里家庭成员之间的互动不太正常,他看到他爸为他妈付出任何都得不到该有的回应,在他的心里慢慢埋下对毛洁琼怨恨的种子,他越是怨恨毛洁琼的冷漠,就越是心疼他爸的不易。到后来,他越长越大,世界变得更宽广,来到他世界里面周游与他发生感情维系的人多起来,他的世界除了亲情,还有爱情和友情来侵占他的时间,他陪伴着他爸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以为一切还来得及,他后面还有大把光阴用来和他爸出去骑车钓鱼,像以前那样畅谈对饮,可是残酷现实让他措不及防,他没能赶上见他爸最后一面。”

  轻咳了几声,周进阳的声音像是被什么阻隔住,沙声刺耳:“最伤害他感情的事,或是因为他爸这边去世没多久,毛洁琼就急急忙忙和他叔叔喜结连理了。他觉得他爸和他,都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了。他痛恨毛洁琼的同时,也恨他叔叔枉顾道德伦常,他也怨恨我这个老头子没脸没皮,可以对这样的不幸家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两个孩子,哪一个不是手心肉,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我已经饱受白头人送黑发人的苦楚,我已经经不起折腾也受不住惊吓,我已经看透了,所谓脸面算什么。那些脸面换不回我的孩子。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生活,我就算心里面再过不去那一关,我也无法再跟仅剩下的孩子对着干,人生短短几十年,他要如愿就随他去。我已经看开,我干涉的结果只会是搞得家里一地鸡毛,还不如索性由得他们去。我已经老了,一个双腿都快戳到地面上的老骨头,我出去被人指指点点我无所谓了,可是小唯不行,他还年轻,他还要在外面打拼,这个圈子对于他的宽容很少,而我为了维持和自己儿子的热度对他的亏待,我永远没有办法弥补。我再懂得兼顾,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办法让任何人满意。可我若是知道我这次妥协,会是把自己的孙儿逼到这样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就算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眼睛里有闪闪亮光,周进阳陷入了长长的回忆中,他低声喃喃:“你不知道,以前的小唯到底有多阳光到底有多纯粹,他的眼睛里面有星星的。”

  像是有一把刀子狠狠刺入我的心里面,又拽动着划上几圈,痛到我快要窒息。

  我当然知道以前的周唯是个什么样子啊。

  我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我初初见到他的那一刻,他抬起头来朝我投来目光的那一刻,他冲我笑得璀璨的那一刻,我就此踏上了一条弯曲逶迤的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条路的终点在何处。

  嘴巴张了张,我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泻出来,但临到嘴巴却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而周进阳也并不太需要我做出回应,他还沉湎在其中不可自拔:“这几年,他脱胎换骨完全换了一个人,我看着他这样,我很难受,我又出不了什么力。刘小姐,我知道小唯曾经对你造下不可饶恕的伤害,但你能不能看在他为了你断指,这一次又为你做到这般境地的份上,把与他过去的怨恨一笔勾销,你就当你与他的过去完完全全结清了,若是他醒来,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刘小姐你能不能给那个新的他一个机会?我自己的孙子我自己了解,他对你,是不一样的。这几年他做过很多狠辣不留情面的事,所有忤逆过他的人,或是他认为对他有过背叛的人,他都是很干脆的将人置于死地。可对你,他是行为恶劣,到底是留了情。他对你过去种种伤害里,也有过矛盾和迷失,我好几次见他偷摸摸去与他爸的灵位一呆就是一晚,他在折磨你的同时也在折磨他自己。尽管他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是活该。可是刘小姐你分明对他还是放不下,可否再给他一个机会?”

  我一片凌乱:“我现在心情有些乱,我不想在这个时候作任何需要慎重考虑才好作出决断的选择。再者,我想这事我和周老先生你谈妥了不算,一切后面再说吧。”

  周进阳面色如菜:“也是,这是你们小年轻之间的事,我这么一把老骨头瞎参合什么。”

  话到这里,周进阳就此含闭了嗓子,不再出声。

  我无心发起新的话题,也就此沉默相对。

  不多时,咖啡和蛋糕送了过来,我递去几次,周进阳最终接受了那杯咖啡,他握在手中,几口就饮尽了。

  时间不断前行,夜幕爬上窗台,开始用乏意来攻击着我们的睡眠神经,我撑着眼看着周进阳合起眼来抵着墙睡着了,我想我起码也得保持清醒,呆会若是有护士过来需要喊人我也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我于是继续死撑到底。

  在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下,人更是容易疲惫不堪,我眼看着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跑到凌晨三点,我终于斗不过眼皮子,我无法抵挡得住它沉着的合起来。

  我正在迷迷糊糊间,忽然有个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处贯穿过来,我艰难睁开了双眼。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脸带急色的护士,她气喘吁吁:“谁是周唯的家属,周唯他不行了,他肺部感染导致肺部衰竭,病情蔓延太快导致多发并发症,已经在弥留之际,他似乎有话要留,家属赶紧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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