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魏弦之春 一_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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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魏弦之春 一

  魏弦初见冯绾,正是夏河的春天。

  那一年,他初升校尉,是夏河戍城都尉的手下爱将,拳头打得,性子粗豪,喝酒又是海量,在军中自是各种吃得开,正是春风得意张狂时,走路都昂首挺胸像只大公鸡。

  这只皮厚肉粗的大公鸡,在乍见冯绾后,却忽然羞涩局促了。

  他束手束脚立在都尉刘奉身后,把平日惯了的大马金刀姿态都敛了起来,只听那冯绾声如黄鹂说,“阿绾给刘伯伯请安。”

  他抬起眼皮偷瞟了一眼,那个女孩子一身黄色春衫,浅浅含笑,左唇边有一颗小小梨涡,果真像只春日的小黄鹂,轻盈得翩翩欲飞。

  魏弦从未在北地见过这样的女孩子,细腰像南地的垂柳,他觉得自己一把都捏得碎。

  冯绾是夏河富商冯四海的掌上明珠。刘奉还未从军时,就与冯四海相识,多年来交情不浅。

  刘奉笑眯眯说,“阿绾真是越发水灵了,可许下人家?”

  冯绾脸颊上浮起霞似的红晕,侧身乖巧退下。

  魏弦于是这一天,都觉得浑浑噩噩,满脑子是一只小黄鹂蹦来蹦去,一笑就有梨涡乍现。

  回到军中,同僚照样笑嘻嘻来邀他喝酒,他托着腮坐在营房门槛上发呆,摇摇头。

  有人使坏,从后面一拳打过去,却没想魏弦躲也没躲,一拳打个实在,打得魏弦往前一扑,扑个嘴啃泥,一伙人哗地笑开。

  那人于是吓得结结巴巴,“我……我我跟你开玩笑……”

  魏弦性子粗爽,在军里爱打架是出了名的,打得高兴,非要把打趴下的人拉起来再打再打,那人自然是有些心悸。

  没想粗人魏弦今天中了邪,爬起来抹抹嘴上的泥,挥挥手,“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完看也不看众人,恍恍惚惚地飘走了。

  众人七嘴八舌,“……他中邪了?”

  “……被都尉骂了?”

  “……莫非每个月也有那几天?”

  ……

  忽然有人深沉说,“比较像怀春。”

  顿时一片静默,一个人忍不住说,“挺可怕的。粗糙成这样,还怀春。”

  魏弦是挺粗糙的,长年在边地,脸膛黑里透红,手脚都像蒲扇,喝酒的时候最喜欢抠脚丫子,胡髭三五天都懒得刮,惹得刘奉常骂他野人。

  这晚回到自己营房,魏弦找来一面小破镜子,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仔仔细细地刮胡髭,一边刮一边懊恼,今天应该刮了胡髭再去冯家的。

  一懊恼,就刮破了皮,他嗤了一声,盯着镜子里那张黑脸半晌,嘲弄地扣下镜子,倒头睡觉。

  他又不好看又是穷光蛋,真是想多了。

  于是粗人魏弦又恢复了常态,带着一群寡男人练兵,在和煦的春日里,像一群发情的雄兽打来打去。

  正打得灰头土脸,有人跑来大喊,“魏校尉,都尉有请。”

  魏弦一进刘奉的营房,刘奉就嫌弃了他,拍桌大叫,“魏弦你撒泡尿照照自己!”

  魏弦悚然一惊,不是吧,那日他心里就那么蠢动了一丁点,竟被都尉大人洞察了?怎么办好难为情。

  刘奉气急败坏说,“就算在军中也要讲求军容整齐,瞅瞅你这熊样子,活像老山里蹦出来的野人,滚回去把胡髭刮了再出任务!省得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出任务?

  魏弦歪着头,伸手指去掏掏耳朵。

  任务很简单。

  夏河得了一块美璧,要作为贡品呈送去京中,魏弦的任务就是,带支人马护送贡品去京。

  魏弦想,京城他还从未去过,甚好。

  没想到,还有更好的。

  出任务那天,他难得穿盔戴甲刮净胡髭,骑着高头大马领兵出城,没想到在城外竟然惊见冯四海。

  冯四海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和刘奉寒暄。

  刘奉大手一挥说,“你放心,我手下这小子,虽然粗了些,可本事是绝对不含糊的……”

  魏弦挠挠头,盯着那一串黑马车发愣,军中护送贡品,冯四海凑什么热闹?

  正发愣,一辆马车的车帘子撩起帘角,探出半张脸,像只小耗子般偷偷看外面的动静。

  魏弦脸皮哄的一声,就在春光里热了起来。

  是那只小黄鹂。

  冯绾好奇地看那队盔甲闪闪的人马,一转眼就和魏弦对个正眼,惊得她赶紧放下帘子。

  魏弦沮丧地想,他是丑得惊天动地么?

  马车里,冯绾的贴身婢女采丫叽叽咕咕说,“小姐,好像是那日那个野人,真是凶神恶煞。”

  冯绾的幼弟冯高从睡梦中醒来,揉揉眼,“阿姐,哪里有野人?”

  队伍出发了,魏弦满心嘣嘣跳,像揣了一只野兔子,他实在没想到,这任务这么好,还能让他见着小黄鹂。

  据说小黄鹂有个姑姑嫁在京城,冯四海这番带家人去探妹子,正好捎带一批珠宝去京中交易,拖家带口又有贵重物,路途遥遥,没有比蹭上一支护送贡品的军队,更周全更放心的了。

  因此他对魏弦十分客气,知道这是刘奉最中意的爱将,在野地休整时去抱拳说,“有劳魏校尉。”

  魏弦有些慌,忙站起来回礼,“冯老板言重了。”

  他偷眼瞟了瞟,见着不远处的马车上,小黄鹂正探出头来晒太阳,和婢女说说笑笑。这样的闺秀自是不会到处乱跑的。

  冯四海正要说话,他那十二岁的儿子冯高跑过来,兴奋地说,“爹,我也要骑马!”

  冯四海脸一板,“胡闹。回车里去。”

  冯高嘟着腮帮子,“我不跟阿姐一起坐,我是大人了,男女不同骑。”

  冯四海哭笑不得,“好好好,你和爹同坐一个车。”

  冯高又嘟囔,“不带劲儿。”

  他抬头去看魏弦,觉得阿姐她们口中这野人挺高,骑在马上真是威风凛凛,于是张口说,“野人大哥,你带我骑马好不好?”

  魏弦愣了愣,野人大哥?

  冯四海怒道,“冯高,不得无礼!”

  冯高不服气说,“阿姐和采丫说,他是野人,满脸都是毛。”

  冯四海险些一口血喷出去。

  魏弦内伤了,原来不刮胡髭,如此毁形象。

  ------题外话------

  最近突发奇想,把以前写个开头的魏大人的秘辛拿出来八卦八卦,走个边抽风边蛋疼的路线来玩玩,都放在公众章里,喜欢的就看看,不喜欢的就尽情嫌弃吧。

  当作咬姐预挖新坑的热身吧,吼一声,姑娘们你们在哪里?来戳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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