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_谋心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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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才刚过完年,江面上寒风冷硬,船舱内点着火盆子才稍稍暖和些,武宁候却一进门就吩咐常海打开窗,就着冷风平息身上的火气。

  “主子……晚膳准备好了,您可要用先晚膳?”常海冻得缩了缩脖子。

  翟远晟站在窗口淡淡道:“让人伺候好俞姨娘那边,你先出去。”

  常海半个字不敢多说,麻溜儿滚出了主子的舱房,跟常翰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说实话,自俞桃在主子院子里住过一夜后,主子就有些不大对劲儿。

  圣上下旨,让武宁候初八便启程南下,武宁候需要处理好吏部的事体,还要安排好京中各路事宜,武宁候府内也有好些事儿,直到初六前,武宁候都忙得脚不沾地。

  先开始,常海和常翰都以为是主子太累,才将刚刚提上来的娇美姨娘给撇在一旁。

  可初六那日,俞桃在老太君面前过了明路后,按道理讲纳妾也算是小洞房,敬茶的脸面都给了,不至于这点体面也不给。

  老赵早早就把热水给烧好,常砚还从府外带了些喜庆东西回来布置了栾鸣苑。

  谁曾想主子竟然吩咐翠芽,借口远行避而不见,就跟娇滴滴的小姨娘突然变成了洪水猛兽似的。

  刚刚那情形更是叫常海纳罕,以往主子在女色上无非也就是拿来打发欲望的罢了,如今主子都旷了近三个月,娇人主动邀约,美色在前,他竟然没有笑纳。

  常海思忖着,主子不会是……力不从心了吧?

  这次下金杭,要不要给主子采买些壮阳的上品回来?

  也许他该传信给常砚,那小子精明,也知道怎么淘换好东西……

  常翰见哥哥又开始眼珠子乱转,翻了个白眼,每到这种时候,他哥哥离挨打就不远了。

  翟远晟不知长随在腹诽替自己进补的可能性,他捏着那枚葫芦状的玉佩,在窗口站了不少时候。

  梦到乐宁郡主那夜,他以为不过是偶然,芷秋在被扒皮抽筋之前,很是交代了些事情,这枚所谓的外男玉佩,翟远晟第二天一早就见到了。

  他瞧着这玉质一般的玉佩冷嗤过后,让老赵安排了翠芽去俞桃身前伺候,还叫常海从库房里翻出了许多上品美玉的首饰,将那小东西精雕细琢装扮起来后,确实是美得叫人心头发热。

  俞桃身上有伤,他也不是急色的人,便也耐心让那小东西养着,就等着俞桃养好身子跟她算总账。

  只他没想到的是,当夜他竟然又做了梦,与这枚玉佩有关的梦。

  梦里似是变成了元宵节宫宴,他也早早从宫里回到武宁候府,只是梦里的俞桃与现实大相径庭,她没能带着银簪触目惊心站在门口。

  俞桃是昏迷着被他抱进了书房,被老赵抓住的男人自称是俞桃约他在此私会。

  据轻而易举就被抓住的芷秋交代,玉佩当夜里就被翻找出来,翟远晟从来都是个谨慎的人,不会听芷秋一面之词,只吩咐常海稍稍用刑,两个人就全招了。

  那男人被打断了双手和双脚,连同芷秋一起被拉了出去。

  翟远晟记得昏迷的俞桃醒过来,苍白着脸看芷秋被拉走,眸中是连线珠子般落不完的眼泪,被那双朦胧泪眼带着几分胆怯和娇色盯着,他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欲望,将人压在了书房里。

  俞桃哭得很厉害,她一直在喊疼,哪怕翟远晟已经尽量放轻了力道,她还是哭喊得厉害。

  翟远晟从来没被绞得那般舒服过,也从来没在床榻间顾忌到那般难受过,最后不过也就草草了事。

  见到小脸儿都哭肿了的俞桃颤抖着起身,他心里莫名怜惜得紧,不自觉就想将人揽进怀里好好哄一哄,可他手还没伸出去,俞桃噗通就跪下了。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叫喊,求侯爷饶奴婢一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那把哭到沙哑的小嗓子让他浑身又开始紧绷,可俞桃话里的意思也让他气炸了肺。

  什么叫不该叫喊?什么叫饶她一命?他堂堂侯爵,在俞桃心里就是那般冷酷无情到连女子哭喊都不许的人?

  气恼的翟远晟瞧着那哆哆嗦嗦的小东西跪在地上刺眼得很,可他习惯了遮掩自己的情绪,也没解释什么,只是将人拉起来,冷着脸将她抱到了榻上。

  “只要你安分些,本侯不会要你的命。”他是那般说的。

  其实这么个仿佛一伸手就能掐死的小东西,不管她做什么,都够不上不安分,他从未想过要她的命。

  他冷着脸起身沐浴,等他出来吩咐常海送药膏子过来时,常海才尴尬地禀报说俞桃已经给自己熬了避子汤喝完,回莲荷居西厢房睡下了。

  翟远晟记得自己梦里自己仿佛头一回气得摔了杯盏,这小东西安分起来,反倒是更想叫人弄死她。

  许是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恼,翟远晟冷了俞桃有小半年功夫。

  翟远晟站在舱房内拧眉沉思,梦里那些喜悦或怒极甚至是绝望的情绪实在真实到让他无法忽视,即便很多事情时间对不上,可追根究底似是都跟俞桃有关。

  他不信前世今生,却不由想起俞桃与梦中的迥异,若梦中其他些微细节真如他所想……这场猫鼠游戏,谁是猫谁是鼠可不由得一个小丫头说了算。

  翟远晟心下冷笑,他才不相信自己会为女人疯魔,更不会由着一个女人掌控自己的情绪。

  常海自外头捏着一封信进门,低声禀报:“爷,老赵飞鸽传信儿过来了。”

  翟远晟手上用力,随意捏碎了那枚玉佩,轻轻捻落手上的玉屑,接过信展开后,止不住挑起眉来,他那双盯着暗夜中江景的眸子更深邃了些。

  “加紧速度,三日后在长清落脚。”翟远晟淡淡吩咐。

  常海迟疑着道:“主子,长清虽说是在京城与金杭的中间,可位处金杭以北,若是去长清,只怕是要绕一段路,耽搁些时日才能到达金杭。”

  翟远晟不以为意:“我和常翰在长清下船,你带人绕路航行,不用着急,也不必接沿江口岸的官员拜见,径直下金杭便可。”

  常海有些不乐意:“常翰没有奴才伶俐,他惯是会听吩咐的,不如让他在船上,奴才陪着您走陆上?”

  翟远晟斜睨了常海一眼,常海缩了缩脖子,没胆子再说别的,只委屈扒拉地出门,酸溜溜跟常翰说了主子的吩咐。

  “主子肯定是看你块头比我大,才让你跟着干体力活儿,记得有点眼力价儿,别事事都等着主子吩咐。”

  常翰面无表情,有时候兄长的话,当个屁放了就行,反正他只听主子的吩咐。

  足足在房里闷了两日,俞桃才自行消化掉勾搭不成后的羞恼。

  靠坐在打开的窗户边上透气,看着白茫茫一片的江景,她漂亮的眸子里有些茫然。

  武宁候将她提为姨娘,却又不肯碰她,事情似是有些脱离掌控,那男人又惯是个心思深沉的,叫她没底气极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上辈子在船上她是做小厮打扮的,要不等到了金杭,叫翠芽替她置办几身男装?

  俞桃正胡思乱想着,翠芽捧着托盘进了门。

  “主子,您别在风口上坐着呀,仔细着受了凉,着了头风且难受着呢。”翠芽进门放下托盘,先把窗户关上。

  俞桃起身:“这是什么?”

  “侯爷吩咐下头人给您做的衣服,吩咐让您明天换上,跟着一起下船。”

  俞桃看翠芽拿起衣衫在她身上比划,仔细一看,俨然是上辈子自己曾经穿过的小厮样式,浅紫色的圆领对襟,袖口还有浅淡的竹枝暗纹。

  她都没问为什么要下船,只心里说不出的微妙,这可真是念着窝窝头就来了干粮,原来武宁候真的好这一口?

  翌日一大早,翠芽替俞桃穿好衣服,盯着她身前有些羡慕:“这衣衫有些小了,等下船后许是得重新置办几身。”

  俞桃看着铜镜默默红了脸,上辈子因为红梅姐姐早死,她浑浑噩噩也不怎么照顾自己,不管什么衣服到她身上都晃荡,让她瞧着格外让人怜惜。

  如今这小厮的衣服上身后,她胸前鼓鼓囊囊,那本该平整的圆领斜襟几乎要变了形状,怎么瞧都不像是个正经小厮的模样。

  “主子放心,外头还有披风,看不见的。”翠芽瘪着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麻利地替俞桃系上浅紫色的披风,心思复杂地安慰俞桃。

  俞桃微笑了笑没说话,看不见多可惜呀,还是让该看见的看见才好。

  出了门,冷风让俞桃脸上的滚烫稍微凉下来些,翠芽服侍她上了马车,没跟进来,只跟常翰一样坐在了车辕上。

  俞桃见武宁候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心下发怯,手上动作却堪比翠芽一样麻利,将披风解下来放在一旁。

  随后她慢慢靠近武宁候,小声请安:“侯爷……”

  翟远晟闭目打断她:“喊主子,不许叫错。”

  武宁候冷淡的态度让俞桃有点委屈,她吸了口气,又往武宁候那边挪动了一点,故作好奇问道:“主子,咱们为何要上岸啊?不是要去金杭吗?”

  翟远晟鼻尖闻到清浅瓜果香气,睁开眼便看见那娇软的小东西已经快凑到他身前。

  即便穿着小厮的粗布衣衫,俞桃眉眼仍精致得仿似画儿一般,翟远晟扫了眼她放在一旁的披风和她胸前格外引人注目的风景,轻声笑了出来:“怎么着,你想在马车上伺候爷?”

  俞桃也不管自己脸上烫得可以煎鸡蛋,鼓足勇气抱住了武宁候的胳膊,声音娇软得掺了蜜似的:“爷想要我伺候吗?”

  翟远晟盯着她红通通的脸蛋儿,慢条斯理将自己的大氅替俞桃裹上,语气温和得叫人害怕:“爷想休息会儿,你老实点,不许出声。”

  俞桃:“……”真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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